雪還在下。
樂榮費力地將面前的門打開,冷風席卷而來,紛紛的雪落到身上,冰涼。他身上的人似乎也因為這冷風一吹,酒醒了大半。
蕭宗翰費力地睜開眼,看著他:“樂、樂榮?”他說著,打了個酒咯。
樂榮嫌棄地避開,繼續拖著他往前走。
男人卻開始掙扎,一邊掙扎,一邊反將他往里拉:“樂榮你來了,別走,你別走,我跟你說啊,沈思茵那個壞女人她死了,呵呵,她死了……”他的聲音小下去,臉上的神情有些茫然,片刻,又大笑起來,咧著嘴角:“我在慶祝,你要不要、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對,喝一杯……”他拉不動樂榮,索性就自己往里蹣跚。
樂榮被他氣笑了。
猛地一把拽過他的胳膊,下一刻,狠狠地、用力的,將他摔在了地上。
人砸在地上,發出響動。
樂榮咬牙:“蕭宗翰、你清醒一點!媽的。”
“清……醒?”蕭宗翰含糊地:“我清醒的很,我偷偷告訴你啊,那個壞女人,她跟我說她要死了,嘿,她還想騙我,我告訴她、我說她死了我會去慶祝。”
“我這個人啊,說到做到,你看,我現在就在慶祝……”
“你說……她怎么就死了?”
他絮絮叨叨的,樂榮看著他,不發一言。
“她……真的死了嗎?”良久,躺在雪地里的人忽然又悶悶發問。
“真死了。”樂榮沒好氣。
“嗯,”沒了聲音。
樂榮在原地看了一會,到底是怕蕭宗翰將自己給凍死,彎下身將他拽起來。
“我和她成婚的第一年,也下了很大的雪……”樂榮頓住,男人的聲音聽不出喜樂:“她和傭人們在府里堆雪人,那個雪人特別丑,看著礙眼,我命人將它鏟平了,現在想想,其實……也不是那么丑。”
樂榮煩躁地抖掉身上的雪:“你喝多了,說什么胡話?”一邊說,一邊將他往前拽。
蕭宗翰也不掙扎,任他拖著。
將人丟進車里,樂榮一路將他送回了少帥府。
沈星月還在醫院住著,府里的傭人也都被準了假,偌大一個少帥府,竟顯得空蕩蕩的沒有人氣。
扶著蕭宗翰走進去,門廳里的血跡依舊無人清理。樂榮仿佛又看到了那天他進來時見到的場景,吸了口涼氣。
蕭宗翰被一把甩在地上,他眼睛直直盯著那些血跡。
唇抿得死緊:“活該!”他突然咬牙蹦出這一句:“那女人作惡多端,死了活該!她早該死了。”
樂榮盯了他一眼,見他赤紅篤定的眸子,忽地,又黯淡下去。
身體似乎在顫抖,卻堅持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喝了太多酒,他爬起來,跌下去,爬起來,又跌下去,樂榮冷眼旁觀,只要他不死隨便他作。
也不知道來來回回多少次,男人終于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樂榮以為他睡了,正要將他扔到床上,突然有悶悶的聲音傳來:
“樂榮,為什么?我這里,”他捂著自己的胸口,神情迷茫:“這里怎么好疼呢?”
酸澀得、喘不過氣,像是被針扎著,又像是一雙手反復撕裂。那樣的陌生,那樣的難受……
樂榮的眼圈微紅。
有些事再怎么后悔,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