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走過來,撫著胡須儼然一副慈祥老者模樣,笑瞇瞇道,“老道這幾日囊中羞澀,無處可去,二位可否收留老道一晚?”
“為什么?”兮舒窈冷冷道。
老道眉開眼笑,“姑娘何必對我懷有敵意,明知道眼前是個姑娘,老道我實在是違心不了吶,至于為什么?天意如此,你問上天咯!
“什么是天意?”兮舒窈臉色稍微緩了緩。
“貧道兩袖清風身無一物,今晚怕是要在狼肚子里住一晚了……”老道背起手,抬頭看天。
“殿下——團長——”馬蹄聲急促,程威遠遠的看到人影,扯著嗓子叫道。
一扯韁繩,馬微微揚起前蹄,程威著急道,“圍獵快要開始了,皇上正在找您二位呢。”
“姑……”
“上馬!”兮舒窈打斷他惡狠狠道。
老道看了看,轉身向卜玉璟走過去,“貧道兩只眼睛健在,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我和這位殿下一起!
卜玉璟勾起唇角,待那道士上了馬,夾起馬腹飛馳而去。
獵場。
“璟兒,”嫻貴妃在觀景臺上柔柔的招了兩下手,“去哪里了?怎么到現在才過來?”
“見過父皇、母妃,”卜玉璟恢復純凈的面孔,抿唇一笑,“兒臣去山下看了看,一時竟忘記了時辰,還請父皇和母妃不要怪罪!
“山下有什么好東西,讓璟兒看得入了迷?”皇帝心情顯然很好,笑問道。
卜玉璟遲疑了一剎,答道,“兒臣和舒團長在山下遇到了一位道士,說話很是風趣,一來二去這便耽誤了會兒功夫!
“哦?”皇帝來了興趣,“是位道士?”
老道從兮舒窈身后站了出來,滿臉堆笑畢恭畢敬一禮道:“貧道玄謁,參見皇上。”
兮舒窈倒吸了一口涼氣,玄謁不是天下聞名的天文地理無所不曉,精通面相、預測未來之事無一不靈驗的終南山道士嗎?竟然是他!
“原來是玄謁道長,久聞您神機妙算、精于占卜之道,朕真是失禮了!被实垡搀@訝道。
“不敢,不敢,”老道連忙擺擺手,從容的說道,不知什么時候手里多了一把浮塵,他隨意搭在胳膊上,瞬間多了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皇上嚴重了,要說還是貧道失禮了!
“道長為何來此地?”皇帝朗聲問道。
“貧道踏遍山川土地,也是修行中一部分!
“原來如此,那……可否請玄謁道長,為當今天下局勢,卜算一卦呢?”皇帝沉吟片刻,開口道。
玄謁撫著胡須,“皇上既然開口,貧道自然要獻上一卦,”話畢,他掐指算著,口中念念有詞。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生怕一不留神錯過什么,靜靜的等著。
“月將升,日將落。久難(nàn)難(nán)離,幾亡楚!崩系谰従復鲁鰩讉字。
久難難離?意別長久之磨難,即從八從丂,和二為一個兮字,若不是小時候爹爹教過她和哥哥……兮舒窈大驚,頓時變了臉色。
皇帝面上也一剎那失了血色,帶著輕微的疑惑,更多的卻是不敢置信:“玄謁道長?這是……”
“天機不可泄露!崩系牢⑽⒁恍Γ安贿^,相信陛下吉人自有天相,難關自渡!
皇帝聞言面色稍霽,“道長吉言,來人,賜坐。”
站著的眾人都一一入了坐,兮舒窈坐在卜玉璟下首,心里一時沉甸甸的重了起來。
歌舞上場,絲竹聲樂,清越的樂聲典雅的舞蹈霎那間充斥在殿堂各個角落。
兮舒窈吃著點心,鋪著金絲紫緞桌布的桌子上有口味不同的好幾種,今天不知為何膩的讓人心里發慌,拿起一塊綠豆糕,吃了一口,嚼了嚼,她盯著手中殘缺的半塊,忽然往桌上一扔,貓著腰從椅子后面偷偷溜了出去。
出了行宮,她順著尚有人跡的一條小路走進樹林,林中樹不高,卻枝葉茂密,互相留有容人通過的間隙,她走了一會兒,選了一處地勢平坦,視野開闊的草地躺了下來,頭枕著臂膀,舒適的觀賞起了繁星點點的夜空。
織女星,牛郎星,大火星……天氣晴朗,在漫天璀璨閃耀的星星中,可以清晰的看到織女牛郎被銀河隔絕,只能翹首相望。
兮舒窈認識的星星不多,小時候被爹爹逼著不想學,長大了想學卻已是物是人非。她找出為數不多的幾個,便開始無聊的數起了個數。
有人踏著草地走了過來,她扭頭看了一眼,“宴會結束了?”
卜玉璟坐在她身旁,“沒有,無聊!
“和我說話也挺無聊的!
“是挺無聊。”
“你一句話把話頭堵死,”兮舒窈一噎,扭頭道:“不說就不說!
靜默片刻,卜玉璟突然道,“道士的卦語……你怎么看?”
“什么叫我怎么看,天下我說了又不算,我管那么多干嘛?”兮舒窈看著星空,淡淡道。
“你為什么要進城防營?”
“大丈夫安身立命,不能一輩子做一個土匪頭頭!”
“還大丈夫……你再當大丈夫,身上二兩肉被磨平可真變成大丈夫了……”卜玉璟無語,瞅了她兩眼道。
“才不會……”她說著,忽然一下子反應過來,坐起身推了他一把,瞋道:“你……流氓!”
卜玉璟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說認真的,你一個女孩子,成天和我一大老爺們兒一樣,可不以后……”
“你還說!”兮舒窈惱羞成怒,伸腳就要踹。
卜玉璟像兔子一樣,向旁邊竄了一竄,隔著安全距離,含著笑意,“什么時候恢復女裝吧!
“我不要,大隱隱于市,這樣挺好,最安全!辟馐骜簤虿恢,收回腿又重新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