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殿下。”她迎上去行禮。
卜玉璟點點頭,收了傘遞過去。
雨滴順著傘頂砸在青石磚上,兮舒窈捏著傘柄,一股涼意透過骨頭沁入心脾,春雨勾著冷風(fēng)卷入領(lǐng)口,阿嚏——鼻音微揚,揉了揉鼻頭,她心想這晚春還是有點冷。
繼續(xù)跟上腳步,還未來得及抬眼,一轉(zhuǎn)身便撞上一個寬闊卻堅硬的脊梁,嘶——她吸了一口涼氣,本來就冷,這一口涼氣進入肺中,兮舒窈頓時覺得肺腑四肢像是鉆進無數(shù)條又長又細的冰蟲——又酥又麻又冷,又一哆嗦——阿嚏——帶著上揚的鼻音,這是她從小打噴嚏的一大特色。
卜玉璟狐疑的轉(zhuǎn)頭瞇著眼看向她,眸子里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色彩。
兮舒窈一怔,眨巴眨巴眼睛,“殿下?”
“你的侍女被我派出去辦事了,沒有經(jīng)過你的允許,抱歉。”卜玉璟收回視線道。
“沒事沒事,殿下你不必客氣,既然屬下為殿下所用,那我手下的人自然也是。”冬榮、阿影實在對不住……兮舒窈心里默默抱拳。
“既然你真心跟我,那以后不用說這些虛的,浪費。”卜玉璟長腿一邁,三兩步走上公堂。
“程威,”他抬了抬下巴。
兮舒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著程威徑直上前抽出佩劍架在師爺脖子上,劍身入皮肉幾分,鮮血頃刻間如流水般布滿脖頸,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她不禁楞在那里。
“別動,不然我手一抖,你的腦袋滾下來,可就不太好了。”程威冷哼道。
師爺今天一天已經(jīng)受到太多驚嚇了,但比起掉腦袋,他還是乖乖聽話一動不動。
“今天叫各位過來,也沒別的意思,父皇只是派我來看看去年一年的田地收成和商鋪收益,順便歷練歷練,所以,你們明天一早帶著魚鱗冊來縣衙,”卜玉璟慵懶的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師爺,“寅時兩刻,一個都不能少,不然……”
李文宣站起身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禮,甩袖而去。其他人忙不迭應(yīng)是,恐怕得罪了三皇子,行禮后又匆忙追出門,恐怕讓李文宣覺著他們親近三皇子,從而得罪于他……
兮舒窈一瞬間覺得,要么處于食物鏈最底層,受人欺壓暗無天日,永無出頭之日,這樣只有絕望就不會讓人心生希望;?要么手握重權(quán)位及人高,世間只有鳳毛麟角的幾人能威脅自己的生存……不然夾在兩頭,像自己這樣,說卑微不肯屈服,說狂妄沒有權(quán)力資本,出人頭地的是與不是之間,一不留神就會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殿下,接下來要做什么?”她收斂起心緒問道。
“回客棧睡覺,昨晚一晚沒休息太辛苦了……”卜玉璟不顧形象的伸了一個懶腰。
那昨晚睡得最香的是誰……兮舒窈忍不住腹誹,自己才是休息不好的那一個好嗎!
“對了殿下,怎么不見阿影?”
“我們從大牢里出來之后,我派她去執(zhí)行一項秘密任務(wù)。”
“什么秘密任務(wù)?”
“賣個關(guān)子,你猜?”
“去偷各家的魚鱗冊了吧……”幼稚不幼稚啊你,兮舒窈閉起眼睛默默犯了個白眼。
“好聰明,為了獎勵你,今晚吃飯我請客!”卜玉璟咧著嘴笑道。
“殿下,雖然你的衣食住行都是我們在負責(zé),但是呢……還是國家在出錢,國家是皇上的,你是皇上的,綜上所述,我們一直侍奉您花的還是你的錢,殿下這樣說太客氣了。”兮舒窈一口氣說完,笑瞇瞇道。
“……也對,那我這么說吧,今晚的菜隨你們點,這樣的話……”卜玉璟小小挑了一下眉毛。
“這樣的話我們對殿下感激不盡,您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兮舒窈堅定的說道,趕路再加進大牢,一滴油水都不進,她都被餓瘦了好嗎?
卜玉璟不知道尋思著什么,摸著下巴看著兮舒窈那張小臉眼睛笑成了月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