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玉璟也不管自己還要去見的人，進來坐在對面的軟榻上，挑眉看著對面的二人，“我來吃飯，倒是你們倆……剛才發(fā)生什么了？”

“沒什么，阿窈喜歡趴在我身上，我早就習(xí)慣了。”沈燁看向兮舒窈勾唇一笑。

兮舒窈嘁了一聲，抬腳踢了踢他的腿，“你夠了啊，我什么時候喜歡這樣了，往過去坐一點。”

沈燁往里邊挪了挪。

“舒兒，坐這兒。”卜玉璟也往里挪了挪。

兮舒窈剛要坐，聞言一頓，又順勢坐了下去，“我都已經(jīng)坐這兒，就不換地方了。”

“阿窈喜歡和我坐。”沈燁笑道。

“你今天話怎么這么多，”兮舒窈拿過自己的筷子，夾起一筷子牛肉放在他碗中，惡狠狠道，“快吃飯，吃都不能堵住你的嘴。”

沈燁笑起來，沒再說話，拿起筷子低頭吃了起來。

兮舒窈剛吃了幾口，突然想起來，拿起桌上的一個小棍，敲了幾下木魚樣的東西，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小二推門進來，她吩咐道：“再加一副碗筷。”

“你今天有事嗎？”兮舒窈問道。

卜玉璟抬頭看了一眼她，“怎么了？”

“冬榮明天就要入宮辭行……回北夏去，”她又輕哼一聲，“他回他的，咱去玩兒咱的。”

“你真的不跟我回去？”沈燁在一旁幽怨道。

“你再說一句……你信不信我讓于清揚帶幾個人把你吊在城門口，”她也真誠道，“還可以是扒光的那種。”

“于清揚不敢，我相信他。”

“如果我對他說，吊城門口的要么是你要么是他，我也加入，你覺得他敢不敢？”

“七皇子明天就要走了？我怎么沒聽父皇說起過？”趁沈燁語噎，卜玉璟插話問道。

“我這么久沒回去過，也該回去了……總不能一輩子呆在山寨里，”沈燁抬手撫上她的秀發(fā)，“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做的事情。”

兮舒窈拍掉他作亂的手，不耐煩賭氣道：“滾滾滾，你做你的事，最好一輩子別回來……”

“剛說過，等穩(wěn)定了我就會回來的，真是個小孩子脾氣。”沈燁輕笑。

她斜睨著他連哼三聲，一聲比一聲高，轉(zhuǎn)過頭不再看他，向卜玉璟說道：“下午你若是有事的話，那我就找別人，不勉強。”

“事兒倒是有，就是一直沒辦法解決，不缺這一下午，我隨你去便是。”卜玉璟思忖了片刻道。

“什么難題把你難倒了，說來聽聽？”兮舒窈一聽難題，便來了興致，她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迎難而上了。

看著她閃閃發(fā)亮的眼，卜玉璟不好意思的說道：“每年這個時候是春苗貸款的還款期，去年明明收成挺好，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幾乎有多半人沒有還款，怎么催都沒有用。”所以那天送舒兒出宮前父皇急忙召見他，讓他協(xié)助制置司收款。

兮舒窈若有所思點點頭道：“我記得當(dāng)初頒布春苗法的時候，不是規(guī)定了幾戶結(jié)為一保，讓誰……作保嗎？”

“五戶結(jié)為一保，由上三等戶作保，可是真正實行的時候，幾乎沒有一個上三等戶愿意給下戶擔(dān)保，后來就改為制置司和貸款戶各執(zhí)借券，若是拖欠五戶連坐。只是……要是有錢，百姓誰敢和官府對抗啊……”

兮舒窈沉思著，一聲不響的吃著飯，空氣陷入片刻的安靜。

沈燁在一旁也不插話，專心致志的剔著碗中魚肉的刺，反復(fù)檢查幾次，才夾著放入兮舒窈的碗中。

“我有一個辦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你要不要試試看？”

卜玉璟抬起頭，將信將疑道：“好啊，不試試怎么知道，什么辦法？”

兮舒窈笑得一臉神秘莫測，又敲了敲木魚般的東西，對小二道：“拿紙筆來。”

卜玉璟盯著木魚，仿佛要看個窟窿出來，突然問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人說話的聲音外面聽不到，為什么這東西一響外面就能聽到了？”

“這個啊……可能與外面的什么東西相連通，你看，”她戳了戳那東西，一動不動，“它是固定在這里的。”

“看來舒兒經(jīng)常來這兒了，你和你哥哥感情很好。”卜玉璟笑道，這里的價格在京城眾多酒樓中算是拔尖兒的。

“當(dāng)然，哥哥缺了于清揚的什么都行，對我可一樣都不會少。”

一旁默默看著的沈燁勾唇一笑，果然還是得出來和人多交流，雖然自己不喜歡對面那個家伙，但比起在山寨里只知道訓(xùn)練的阿窈，外面的她可是活潑可愛不少。

小二叩了叩門，端著紙筆進來，放下后退了出去。

兮舒窈推開碗筷，騰出一處干凈的地方，鋪平紙，執(zhí)筆寫了起來。

卜玉璟湊了過來，筆在紙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音，約莫半刻鐘，她住了筆，笑盈盈的看向?qū)γ娴娜耍骸澳阌心茏C明你身份的什么印章之類的東西嗎？”

卜玉璟從袖子里掏出一枚印章遞給她。

兮舒窈拓上印章，順手還給他，拿起紙吹了吹，又把紙反過來朝向他們，得意道：“看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