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像是約好了一樣，雯姐前腳剛走，我還沒來得及點上一支煙，柳芳芳的電話就來了，接通之后也沒問我情況怎么樣，而是說她在辦公室熬了一點粥，讓我去喝點。

掛斷電話，雖然是夏天的深夜，涼風絲絲打在人身上還是有些受不了，但心里卻升起一陣陣暖意。

我低著腦袋算了算，剛剛雯姐消費了五位數，其他消費估計不會算到我的頭上，但那兩杯熱水是毫無疑問的。

也就是說，只用了短短一個多小時，我就掙到了足足一千塊！

心里一激動，卻突然發覺手指一疼，原來是不知不覺間香煙已經燃到了頭，火焰剛好蔓延到我的指間。

揉了揉發紅的手指，興奮的伸了個懶腰，我轉身朝著柳芳芳的辦公室走去。

再路過夜來香大廳的時候，依然是打扮的妖異艷魅的女人們的主場，要么坐在某處等人，要么端著一杯鮮紅的cartina帶著搜尋獵物一般的眼光四處掃視。

這都是沒有固定公關陪著的女人，或許她們財富并沒有剛剛遇到的雯姐那樣驚人，但這么多人數擺在這里，如果能全部聚攏，那能量或許遠超雯姐這個層次的女人。

而這對于夜來香也是一件極有益處的事情。

但路過的時候我注意到她們臉上厚厚的粉底，心底剛涌出的這種想法頓時煙消云散。

不知怎的，腦海里冒出幾個詞，是前段時間在網絡上看到的幾個詞，“富婆快樂球”……

本打算直接去到樓上，沒想到路過小容的時候被她一把拽住，小容看了看周圍，神神秘秘的道：“子路哥，你知道剛剛那女人是誰嗎？”

我納悶道：“你說雯姐？她不就是雯姐嗎？”

小容翻了個白眼，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笨啊子路哥，這你都不知道，雯姐可是咱們會所的老顧客了，據說已經有很多年了，和蘇經理交情還不錯。不過很奇怪，她明明沒有熟悉的藝人，卻在二樓有個房間……”

說著小容疑惑的看著大廳門口的方向，撓撓頭又抓抓腮。

我無語的笑了笑，這能說明什么？只能說明雯姐和柳芳芳的確關系很不錯，而以前也一定發生過什么事情，讓柳芳芳特地為雯姐開通了一間二樓的房間權限。

不過就這一點，我也有些懷疑了，畢竟雯姐不同于其他人，她可能是唯一一個能讓柳芳芳在偽裝成現在這個樣子時還愿意結交的。

要么她們關系特別鐵，要么雯姐背景很深。

想著我拍了拍依然處于一臉懵逼狀態的小容的肩膀，示意她我先上樓去了，小容卻根本不理我，依然低著腦袋沉思，我只好跟她旁邊另外一位女服務生說了聲，讓她照看著點小容，我也不明白，這么白癡的小姑娘是怎么被柳芳芳騙進夜來香這種高檔會所的。

最重要的是，在這么復雜的環境下，小容竟然一點都沒有被玷污，實在難得。

……

上了樓，利落的走到柳芳芳辦公室外面，在門口聽了一會兒，感覺里面沒人，我敲門道：“媚……蘇經理，你在嗎？”

柳芳芳清冷的聲音從里面傳來，“進來。”

我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這才推開門走進去。

如果是在家里，我想我根本不用這么正式，尤其是進門之前還要整理一下衣冠，像是古代朝官覲見天子一般，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情形，但不知為何，在柳芳芳“突然”之間改變后，我似乎也發生了一些潛移默化的變化，無論做什么事都不再像以前一樣大大咧咧，反而會考慮到很多。

進去的時候房間里只有柳芳芳，不算很大的空間，潔白明亮的頂吊和地板，周圍都是類似于空氣玻璃的材質，隔著屏幕能模模糊糊看到辦公室邊上兩側走廊上的情景。

柳芳芳此時正雙臂微曲，靠在桌子上揉著腦袋，似乎很是煩惱，旁邊還放著一口舊時那種陶鍋，鍋里騰騰的冒著熱氣。

我找了個凳子坐到柳芳芳旁邊，對柳芳芳道：“芳姐，你有心事？”

柳芳芳點點頭，“之前教你的怎么又忘記了，在夜來香，你叫子路，子路你叫我也要稱呼蘇經理。”

我干咳了一聲：“蘇經理，你有什么心事？能跟子路說說？”

柳芳芳沉默了一下，長舒一口氣道：“相信剛才你已經了解了很多我們會所，那你有沒有想過，姐為什么要給你要給你取子路這個藝名。”

說完柳芳芳就抬起腦袋，大大的眸子緊盯著我，仿佛能看到我的內心一般，讓我有些不舒服。

我試探著問道：“可能是蘇經理你希望我努力，以后能真正配得上這個名字？”

柳芳芳點頭又搖頭，讓人看不清她的真實想法，在我疑惑的眼神里，柳芳芳緩緩道：“子路，你先喝粥。一邊喝粥姐一邊給你講。”

我點點頭，這才注意到小鍋的旁邊還有一口碗，顯然這是柳芳芳特地從家里帶過來的，以前我裝傻的時候她給我做飯，用的也是這樣的小鍋和碗。

我盛滿一碗，問柳芳芳要不要，柳芳芳搖搖頭，我便開始喝了起來，仿佛是習以為常，又像是回到了許多年前我父母剛剛離開的時候，那時候的柳芳芳不過二十出頭，卻要承受我一個十幾歲小孩天天裝傻，各種被欺負。

喝著粥腦海里竟不自覺的浮現出以前柳芳芳被我氣的七竅生煙，卻又不能對我一個“傻子”宣泄怒氣的樣子，只能無可奈何躲到墻角哭泣，當時我還覺得這女人矯情。

“子路，你是不是感覺現在夜來香發展的勢頭很好，……實際上在之前一段時間，夜來香的確發展狀況不錯，甚至還有節節攀升的態勢，但最近因為一些原因，大量老顧客不再光顧，沒有足夠的人流量和客流量，就沒有了資金流，巧的是，夜來香在之前剛好投資了一個項目，準備繼續發展，壯大自己。”

我喝著粥，柳芳芳說著話，兩個人似乎很和諧，我不知道她說這些是因為壓力太大需要傾訴，還是說在暗示我什么。

但我確實被她說的這些吸引到了，不止因為我現在是夜來香的一員，更因為我和柳芳芳的關系。

“也就是說，現在的夜來香，只是個雛形，但如果沒有及時改變的話，或許會成為夜來香創立以來的第三個大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