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這里就是夜來香？”

我之前就在腦海中想過許多次夜來香是什么樣，沒想到當我真正站在這座高級會所的面前，我才發現即使已經有了新準備，自己之前對她的評價還是低估了。

我不由看向身邊的柳芳芳，她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解釋道：“這就是夜來香。之前就告訴過你，這可是高級會所，就算內里不怎樣，至少外觀上的場面功夫要做足，不能讓進來消費的客人感覺規格不夠。”

柳芳芳挽著我的手走進大廳，兩邊的門童恭敬的點頭，齊聲說道：“蘇經理好。”

柳芳芳微微點頭，臉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抹微笑，但在我看來，她此刻的心情或許并不好，這笑容，多半只是職業化的微笑。

而我想的更深一層是，柳芳芳的身份或許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簡單，如果她真是個普通的鄰家女孩，我父母真的會放心的將我交給她照看？

哪怕那時候在所有人眼里，我都只是個會望著馬桶流口水的傻子。

而如果她真是個普通的女孩，她又是怎么一步一步做到掌控著這讓人驚嘆不已的夜來香。

帶著疑惑我跟著柳芳芳走過大廳，一路上遇到的穿著白衣的男女都停下來，向柳芳芳問好。

而我此刻卻還挽著她的手，注意到那些人恭敬中帶著驚詫的眼神，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種叫做惴惴不安的情緒。

仿佛本能一般，我情不自禁將我的胳膊抽了抽，柳芳芳敏銳的察覺到我的變化，轉過頭，用比之前冷漠太多的眸子盯著我道，“挽著。”

語氣雖隨意，卻滿含著不容拒絕。

我被她突然之間變化的氣場震懾的不敢開口，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走到一間類似于休息室的地方，柳芳芳松開我的胳膊道：“進去。”

我默默地走了進去，只見里面此刻歪歪扭扭的坐著三個和我一樣，穿著正裝的年輕人，他們都像我見過的女人一樣，化著妝，眼影，眼線，粉底一個不落，噴著各種味道的香水，腳下的皮鞋黑的發亮。

他們正在聊天，見到我和柳芳芳進來，三人先是詫異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騰地一下站起來，朝著我身后，也就是柳芳芳的方向彎了彎腰，“蘇經理好。”

見他們這么恭敬，我愈發奇怪柳芳芳的背景了。

柳芳芳淡淡點頭，先對三人道：“這是小浩，以后他就在這里上班了。他的藝名叫子路。”

“芳姐，我……”

我蒙了一下，然后瞬間反應過來，我柳芳芳怎么還帶著給我改名？

同時，我也注意到了三人聽到我的“藝名”時錯愕的眼神。

然而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柳芳芳拋過來的冷冰冰的眼神所打斷，接著柳芳芳看也不看我，指著三人道：“他們依次是小新，顧盼，梅玉。以后你們三個多照顧著點子路。”

柳芳芳說完，三人連忙畢恭畢敬的點頭，一邊叫我“子路哥”。

這時候的我不明白這個藝名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作用，但很久以后再回想起來，若不是柳芳芳強行給我取了這個藝名，或許我到最后也只能草草度過后半生。

“我們走。”

柳芳芳自從進了夜來香，像是突然之間變了靈魂一般，給我一種完全陌生的感覺。

我像一具牽線木偶一般被柳芳芳帶著進到另一個房間，房間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柳芳芳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來，見我低垂著頭站在原地，柳芳芳指了指她對面的椅子道：“坐著吧小浩。”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我問道：“芳姐，你為什么要給我改名？”

柳芳芳并沒有回答我，而是雙臂撐著腦袋，用食指緩緩揉捏起自己的太陽穴來。

好一會兒，我都快受不了房間里靜謐的氣氛，柳芳芳才緩緩開口道：“小浩，在這里工作的公關，每個人都有一個藝名，而這個藝名，主要是為了給顧客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比如我是客人，對我來說，你叫公子扶蘇肯定比叫二狗子容易記住。”

“做我們這行，需要注意的有很多，姐能幫你的，只有盡量提高你的水平，至于其他的，你只有慢慢學習，就像剛剛跟你介紹的那三人，他們也是我們會所的公關，但成績一直不太好。”

柳芳芳突然之間變得不食人間煙火的眸子緊盯著我，顯得很清冷，猶豫片刻之后，我還是問出了那個困擾我的問題。

“芳姐，為什么你在家里和在夜來香……”

我話沒說完，因為柳芳芳已經猜到了我的意思，她對我笑了笑。

柳芳芳道：“小浩，姐只是個女人，是個很普通的女人，在夜來香這種地方，如果我不把自己假扮成這副模樣，早就被人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你想想？”

柳芳芳沒有再繼續說，而是起身給我遞了一杯水。

我松了一口氣，只要柳芳芳沒變，那就說明一切都還正常的。

我擔心的是，今天這樣的柳芳芳才是她的本性，而之前在家里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騙我。

但轉念一想，那時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個傻子，難不成柳芳芳裝了七八年，就為了騙我一個傻子？！

想到這里，我自己都不由笑了出來。

柳芳芳見此笑道：“小浩，以后在夜來香，你就叫子路。剛剛只是你正式進入夜來香，成為公關的第一步，而接下來你要面對和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很多？”

柳芳芳解釋過后，我心里反而沒有之前那么緊張了。

“對。還有很多。”

柳芳芳看了看腕表上跳動的指針，“比如接下來，你就會知道，公關也是分等級的。而你的目標，就是成為等級最高的那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