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竹杖青卻也是天樞境的修士,在仙林宗也有不低的地位,只是困于此境多年,一心求道,便是宗門派他出來,選的也是戰場邊緣的府城,便是不想淌這趟渾水。
卻未想這城中居然真的發生大事,卻也只能說無心插柳天意弄人。
從他感受到的劍意便能品出,這發出劍氣之人修為明顯再他之上,說不好會是上三境的強者出手,他又不能真的假裝不知,便用神識掃遍客棧,卻才發現松子道長和韓馳這屋的異常,這間房內不但有兩個修為較低的修士,還有魔物留下的殘念。
知曉這些他便有所猜測,如今一問,卻是心中大概明白發生了何事,想來這兩個小輩應該是由師長庇護出行,不然一個入微境的修士,一個剛開一竅的還算不得修士的普通之人,怎么可能發出此等威能,便能斬除魔物的劍氣?
至于上三境的高人為何會護著這倆不入流的修士,竹杖青卻沒有多想,因為原因還不是多了去了?比如這兩個人中有一人是這高人的后輩,再比如這兩人是奉了宗門之命,去做些外人不可知之事,身邊跟著一個護道之人不都是很正常的嗎?而且高人行事怎么會如常人一般,便是說一千到一萬那劍氣總是做不了假的。
若說這人都愿意鉆牛角尖,便是天樞境的修士卻也難以免俗,便說此事如果是別人告訴這竹仗青的,他卻是一定會仔細考量一番再做決定,但是今晚這事卻是他自己推敲出來的,所以他便一點都不愿懷疑自己的判斷,于是韓馳和松子道長在他這里便真的成了有后臺的人了。
如此確定之后,對待韓馳二人卻不好過于敷衍,竹杖青如今見這高人不欲現身,便也不好強求,萬一這些人所行之事是不欲外人知道的呢?
想到此處他便對松子道長和韓馳說道“剛才此處有魔物現身卻不知被何方高人所斬,我剛才探查了一番,此時已然無事,但你二人還需小心戒備,如若有事高呼我名便可”。
說完他便揮手施法,將這屋內魔物的殘念竟相除去,卻又想起一事,便將剛才在隔壁找到的破碎烏木牌分出一半交到松子道長手中,卻是說道“此物有辟邪鎮魔之效,平時放在身邊也有助于修行,剛你們隔壁有魔物出沒,此處相遇卻也有緣,此物便做見面禮吧,你二人記得將此物貼身留著以備萬全”。
竹杖青剛才發現這些烏木牌的碎片,便知這是不得了的好東西,仙林宗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對這些有靈性的植物怎會陌生?但是這魔卻是人家師長所除,便是人家師長此時不好露面,他便也不好獨吞,此物雖然寶貴,卻也不值得為它與上三境的修行者為敵。如今自己替他家師長料理后事,這所得之物一人一半,卻也說的過去。
松子道長本想拒絕,但是他看到竹杖青的表情,卻突發奇想,便伸手接過“多謝前輩美意,我二人便卻之不恭了”。
看著名為松子的道人便連拒絕都未,這竹杖青卻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便又說道“你二人最好換個房間休息,也需提醒這客棧的掌柜此屋卻要多曬一些太陽,近期不宜住人。此事以罷,我便不做打擾了”。
說完便一個轉身卻消失在了韓馳二人面前。
等這竹仗清消失,韓馳才開口問道“還當真是個前輩高人!”
松子道長卻回道“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韓馳眉頭一挑卻是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剛要說話,卻被松子道長按了下去,便只叫醒樓下小二,要其給二人換個房間。
剛開始小二卻還不愿,只覺韓馳二人多事,若不是松子道長的道士身份還是有些份量的,這小二便可能都不想理這二人,但是換房也不是他能做主的,便忙去叫醒掌柜。
掌柜上來,松子道長才簡單的說了一些原委,這掌柜開始也是不信,便去敲韓馳隔壁的房門,誰知半天沒有反應,這掌柜硬著頭皮打開了房門,便是天黑看不清楚,只是血腥之氣撲面而來,這掌柜還如何不知?
再點燈一看,掌柜卻是被嚇的半死,便忙抓著松子道長尋求個處置的辦法,松子道長自然簡單的指點了一下,今日且先散去,明日一早便去報官。
聽到松子道長讓去報官,這掌柜才完全放下心來,其實剛才他心中一直擔心韓馳兩人才是作案之人,如今見對方居然讓他報官,便知應與這二人無關,便說哪個罪犯愿意招惹官府?
如此掌柜便吩咐小二給韓馳兩人換個房間,卻又讓和小二守在二樓的走廊,算是看守現場,松子道長卻還不忘提醒這掌柜離剛才那個房間遠點,免得二人身上著了魔氣。
第二日卻沒等掌柜去報官,捕快們卻是早早的上了門,也未詢問什么,只是把兩間客房給封了,便又囑咐掌柜的這兩個客房三月之內不可住人,便又匆匆的走了。
這掌柜的看官府是這個態度,對待松子道長和韓馳卻是更加尊敬,不但免了松子道長他們以后的房錢,便是之前的房費也退回了一半。
只是經此事后,松子道長和韓馳卻不欲在此多留,便在午飯過后就離開了此城。
離城之后松子道長卻在馬上對韓馳問道“我來考一考你,你猜晚發生了何事?”
韓馳略作思索,便才答道“昨晚應該是兩個不太熟悉的高人除魔,得了一些戰利品,卻是一個高人先走,另一個高人把咱們認成走了高人的后輩,卻平白便宜了咱們兩個”。
松子道長卻是點了點頭,但有些保留之意,只是說道“大概如此吧”。
韓馳卻是繼續說道“我想道長您一定有能辨別器物好壞的寶物,不然您不會輕易去接那些木牌碎片”。
松子道長卻才展露了笑容,便遞給韓馳一塊較大的烏木碎片,便才說道“能想到此處便可以放心給你此物了,若你想不透這層,便只以為有了好處便要占住,我以后卻是不會輕易放你下山的,便算你過關”。
韓馳卻是知道這松子道長卻是想夸自己,卻又怕自己驕傲,便是夸的委婉一點。聽到這句心里自然高興,只是經過這幾日的心里不斷的思考,卻讓自己的心思更加平穩,便是覺得有些話說與不說都行時,那便盡量不說!便如現在,他不去點破松子道長的心思,自己只是少說了一句話,但是自己若是去點破松子道長的意思,恐怕老道長又要開始擔心自己會自大驕傲。
便從此處韓馳卻是覺得自己真的成長了,之前便聽說男人如果成長了,那一定是有所經歷,只是思考是成長不了的。此話現在想來卻是有些道理,至少韓馳現在會多為別人考慮一些。
如此看來此次仙霞宗之行,卻也不是全無收獲。
思考完這些,韓馳卻才細細打量這烏木牌的碎片,只是沒有想到它入手卻是微涼,便是韓馳在手里握了一會也沒有一點變熱的痕跡,這種微涼的感覺卻不是陰冷,而是有似寧如靜的感覺,便只握在手里,卻都覺得有些舒服,卻是能夠確定它不是凡品了。
松子道長看韓馳打量完這烏木碎片,便才對韓馳說道“切記貼身收好,莫要人前顯露,需知財帛動人心,這有靈之物卻是最引殺身之禍的”。
聽到這里韓馳卻又疑惑的問道“有靈之物一定會引起靈氣波動,貼身收好便能遮蔽靈氣嗎?”
松子道長卻是漏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這才回道“確實如此,這人乃萬物之靈,本身便有遮蔽靈覺的本能,而凡夫俗子身上濁氣濃郁,卻也有遮蔽靈覺的能力,而修道之人本身便與這天地之間不斷交換靈氣,所以身上的藏著一兩件靈寶,非是高人卻也很難發現,但是萬事皆有一個限度,超過了便都不好使了”。
韓馳聽完便鄭鄭重重給松子道長行了一禮,其實此時松子道長便算在傳道了,除了功法,這修行之中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卻也修行的重要組成部分,除非你一直呆在師門,不煉丹,不練器,才可以不學這些東西。
這幾天來韓馳無論問與不問,所遇的問題松子道長便都細細給韓馳講來,可為是盡心盡力,已經做到一個師長可以做的全部事情,但是有一事韓馳一直都覺得有點奇怪,便是韓馳一直想拜這松子道長為師,松子道長卻一直都未答應,便只說回山以后再說。
這松子道長咬死了口,韓馳卻是真無辦法,便也只能回到天一觀再做計較,但是韓馳心中卻是下定決心,便是松真和松如兩位道長千般好,他卻不會拜過去的。
若問為什么,卻要問松真和松如兩個道長可曾為了韓馳在仙霞宗不顧自己體面,一個個長老的門前候過?
這與松子道長道法高不高,和他是入微還是知命沒有關系,也和韓馳以后能入那幾境沒有關系,卻只和松子道長為了韓馳這么做過有關。
這便是韓馳想要的從心,也是韓馳想要走的道和想成為的人。
如果韓馳以后真是成就了無上大道,入了那還丹或者干脆成為了合道境的高人,他卻仍舊愿意在松子道長面前行上一禮,叫一聲“師傅!您老可曾安好?”
這用韓馳前世的話來說,卻真是一件非?岬氖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