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譚音總覺得程楓的聲音不似尋常。

似乎有一種，刻意壓制后的冷意，還有即將爆發的怒意。

“楓哥。”譚音突然叫道。

程楓一怔，這樣一個親昵的稱謂，還是年少時才聽到過。

“我先上樓休息，等下你把果汁送上來好嗎？”她繼續說道。

程楓放在輪椅上的手微微一緊，心底原本在見到柵欄外那個人的怒意，在這一刻瞬間消散。

“好。”他啞聲道。

譚音如此聰慧之人，覺察到了他的情緒不似尋常，又怎么會不知道外頭站著的人會是誰。

她只是一如往常，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罷了。

目送譚音上了樓，程楓這才重新走出來，一步一沉重朝柵欄外的人走去。

半人高的柵欄，攔住了楚杭想要進來的心思，但那一雙望眼欲穿的赤紅雙眸，卻表明了他此刻的情緒并不冷靜。

“你開門。”楚杭的語氣很冷靜，又很平淡。

完全沒有不眠不休尋了兩個月終是尋到心心念著之人的激動，似乎只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餅餅付費獨家。

程楓愣了好一會兒——他自己以為很久。

他回頭看了眼已經拉上的電子玻璃門，像個疾風豹子般快速打開柵欄躥了出去，順手帶嚴實了門。

不待楚杭開口，程楓的拳頭就已經狠狠揮了上去！

“你他媽還敢來找她？！”程楓的語氣極其敗壞。

盡管剛才譚音那句話，已經消了他心底的怒意，但是在看到這個胡子拉碴頹敗得像蒼老了十歲的男人后，還是怒意猛躥。

程楓身為醫生，醫者憐憫心，鮮少有跟人動手的事實。

當初帶著譚音去楚杭的婚禮現場，他真的想將握手術刀的手直接握成拳砸向那個負心漢。

可是當時譚音的情況危險之際，簡直是，命懸一線，他根本沒有機會動手。

壓制了這么久的憤怒，在再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終是毫不掩飾的爆發出來。

這陣子，程楓一直都知道楚杭在多番打聽自己的下落，也在想盡辦法聯系自己。

但是程楓更換了手機號，也將一切與外界聯絡的各種社交方式做了暫停使用的處理。

他只想，安安靜靜地一心一意地陪在譚音身邊，陪她走過人生最后一段路。

楚杭沒料到程楓會突然動手，臉頰上硬生生挨了一拳。

他還沒反應過來，下一拳又挾著風直直揮了過來。

楚杭來不及反手，只能狼狽躲開。

“程楓，我今天不想打架，只是想來帶她回家！”

楚杭淬了口帶血的唾液，鐵青著臉看向程楓。

“楚總，您要臉嗎？”程楓冷笑質問道。

楚杭擰眉：“我和我太太的事，你一個外人少來摻和。”

他這話沒有太難聽的詞匯，但字字鋒利，語氣里也透著自然而然的傲氣。

“太太？楚杭，這里沒有你的太太，你找錯人了。”程楓握緊拳頭，稍冷靜下來已經沒了繼續動手的沖動。

楚杭的身形狠狠一頓。

饒是怎么看清事實，他都無法將譚音的身份定位為前妻。

天知道，這兩個月來，他是怎么熬到現在的。

親眼見到活著的譚音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范圍中，壓在心頭的巨石終是消散，不悲不喜，卻又好像悲慟至極已經忘了喜怒哀樂，覺得只是夢境。

他想再多看一眼，確定剛才那抹身影是他的譚音無疑。

然后，帶她回家，回那個屬于他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