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這天穆婭被兩個朋友約了出去,不是為玩,而是難得的有正事找她,他們想弄個酒吧,也不是要賺錢,就是讓幾個朋友有個落腳點,自己的地方總歸是隨便些也方便些。
“小六那不是挺好?”也是他們朋友開的地方,以前穆婭經常去。
“好是好,可你看小六自從談了戀愛之后哪還出來啊,跟著男朋友天高海闊,她那間店都快盤出去了。”一個朋友不滿的回應,對于這種重色輕友的行為表示強烈譴責。
這倒也是實話,穆婭心不在焉的擺弄自己面前那杯咖啡,可有可無的說:“那你們想弄就弄唄,但我最近沒什么心情,就交給你們了。”
穆婭的意思是只拿錢不辦事,她不愿意做但有愿意做的人,幾個人很快達成一致,事情就這樣談妥了。
回去的路上穆婭想到剛剛朋友的話,那句“重色輕友”無端端的傷了穆婭,然后她又想到酒吧,她和左巖就是在酒吧里認識的。
也許就不應該答應弄酒吧,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嘛,穆婭無不后悔的想著,可話都說了她也不愿意再往回收了,身旁的街景快速掠過,穆婭轉頭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的同時,拿起電話給德爾撥了過去。
他的助理似乎二十四小時不離身,這次的電話也是助理接的,穆婭不喜歡被人傳話的感覺,助理也是個懂事的,很快就換成了德爾本人,穆婭才終于說道:“一會兒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當然。”德爾欣然同意。
這次不再是牛排,而是換成了一家新式創意中餐館,源自于穆婭的惡趣味,她很想看看德爾在自己不了解的領域還能不能侃侃而談的挑揀出毛病。
穆婭像在逗弄寵物一樣的,想在德爾身上找樂趣。
只是樂趣還沒來得及體現,反倒是讓穆婭先見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一個穆婭想見,又不想見的人。
這個世界真小,b市更小,穆婭還在感嘆的功夫,她身邊的德爾卻先開口了,這讓穆婭臉上的驚訝延續了下去,她不知道原來他們竟然是認識的。
德爾是左巖公司的重要客戶,由左巖上司的上司親自負責,并且組成了一個專項小組,左巖是小組的成員之一,與德爾之前也是有過接觸的,而德爾的吹毛求疵,在整個合作的過程當中體現的可謂是淋漓盡致。
其實客戶要求高無可厚非,只是德爾的要求有時候存在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帶著傲慢與偏見,他們整個小組的人都不是很喜歡他,但沒辦法,出錢的是大佬,就算再不滿他們也只能忍著,頂多背地里湊在一起說幾句他的壞話。
盡管今天是周末,但左巖也并沒有休息,他上午回公司加班,下午出來見另一個客戶代表,只是這會兒對方已經先走了,左巖去了個洗手間,剛出來就和德爾以及穆婭來了個頂頭碰,避無可避的那種。
“沒想到竟然在這兒遇到你,更沒想到,你們的方案做的那么爛,還有心情來吃飯享受?”德爾沒打招呼,就先提出質疑,上帝一般的口味讓左巖蹙眉,但又很快松開,他的目光已經在穆婭的身上停留過,現在最終定格在了德爾身上。
“德爾先生,今天是周末,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我的休息時間。”左巖沒打算解釋那么多,他的回答禮貌而充滿疏離,目光直視德爾嘴角邊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字正腔圓的用英文回答著。
“沒有能力的人是沒資格休息的。”然而德爾總有他的理由來批評別人,依舊高高在上,盡管他的身高和左巖相差無幾,可他偏偏就喜歡揚著下巴,盛氣凌人。
這一次左巖沒回答,好像再說什么都是多余,他斂下目光表情看不出情緒,淡淡的從容,直接出言告辭:“我先走了,德爾先生,祝您用餐愉快。”
他說完并沒有等任何人的回應就直接邁開腳步,穆婭的眉頭跟著擰得死緊,在那一瞬間幾乎就想跟著左巖一起離開。
她看到了他目光中的不屑,那是藏在深處的,左巖最真實的想法,穆婭看得懂。
可她最終還是停留在原地,看著左巖的身影離開餐廳,他們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默契的讓德爾沒有發現分毫破綻,所以他才會在左巖離開之后繼續在穆婭面前肆無忌憚的點評,說左巖的公司工作怎么不上心,對他也不夠恭敬,就這樣還想和他們公司合作簡直是癡心妄想。
穆婭聽的夠多了,之前那一點戲耍的樂趣在剛剛那一幕之后變得讓她惡心作嘔,在心里暗罵自己的同時,便一刻也坐不下去了。
“你之前說的聯姻的事,我現在明確的回答你,不可能,這輩子別想了。”穆婭的臉沉下來,不見一點表情,眼神冰冷冷的,清爽和嫵媚都消失的無蹤無影,只剩下明顯的嫌棄與不耐。
她并非故意,只是心情如此,也就沒必要偽裝。
“你什么意思?”德爾不解。
“就是你得罪我了的意思,以后我們沒有見面的必要了。”穆婭直接將未來封死,她說完就打算如同左巖剛剛一樣直接離開,但德爾不依不饒,硬要追究:“可我并不覺得我有做錯什么。”
他也很不高興,似乎穆婭的態度已經足夠惹怒他,從而產生懷疑:“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在耍我?”
德爾其實也就是那么一說,氣頭上的質問,他完全沒想到穆婭會直接承認:“沒錯,我就是耍你,不高興你就想辦法報復我,只要你做得到盡管放手去做。”
她說完就從位置上站起身,結果德爾竟然讓助理攔著穆婭,不讓她離開,穆婭看著助理強硬的動作簡直覺得好笑,還沒等她說什么,餐廳的經理就帶著兩個保安趕了過來:“穆小姐發生了什么事嗎?”
他的語氣畢恭畢敬,在說著的同時還警惕的看著德爾,聽聞的穆婭也轉頭看他,語氣輕飄飄的:“沒什么事,德爾先生要送我出門,不過不用了,我的司機在外面。”
“那我送您出去吧,穆小姐。”餐廳的經理也不管事實到底是否真的如此,他只要確保將穆婭平安的送出門。
這樣一來德爾盡管臉色鐵青可到底沒再做什么,在經理的護送下穆婭離開餐廳,才剛坐上車,穆婭就立刻給左巖撥了電話過去,電話很快就被接通,穆婭沒注意到自己語氣中的急切:“你在哪兒?”
“在回家的路上,你們吃完飯了?這么快嗎?”左巖那邊有點吵,應該是在地鐵里。
“你家見,我現在過去找你。”穆婭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將地址報給了司機。
大約二十分鐘之后,穆婭和左巖幾乎是同一時間到的,左巖在樓下看到穆婭的車,慢慢悠悠的晃過來,穆婭從車上下來,臉上的表情莫名其妙的有點委屈,還有點心虛。
“這么快就吃完了?”這問題左巖是第二次問了,穆婭清清楚楚的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戲謔。
穆婭不想站到那一邊去,她和德爾本來就不是一邊兒的。
“德爾的家族和我外公家是故交,有心想和我們家聯姻,今天是我們第二次見面。”穆婭一言以蔽之,也不管左巖是否在意,就率先解釋。
聽聞的左巖點了點頭,臉上是可有可無的表情,他的公寓沒電梯,爬樓梯挺累的,左巖注意到穆婭還穿著高跟鞋,心里忍不住想嘆氣,一句話也就跟著說了出來:“那個男的不是什么好人。”
“是我知道。”穆婭心頭一喜,可她隨后又很委屈:“那你又不和我在一起。”
這句話簡直就是關機鍵,瞬間就讓他們之間的對話有了終點,兩個人不聲不響的上樓,進了屋之后左巖給穆婭倒了一杯水,熱的,穆婭接過來后想到他們剛見面的時候,那時候左巖對她并不了解,她說要水,左巖多半會給她倒來一杯冰水。
變化無聲無息,可它確實存在,穆婭應該高興,可她卻突然覺得心力交瘁,看著左巖脫掉外套,叼著根煙坐到她對面,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語氣,可她就是想再問一次:“你真的不喜歡我嗎?單純的,不為其他因素的影響。”
穆婭對自己一直有信心,她覺得自己很好,可左巖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擊潰她的這種自信,就好像這一次,穆婭依舊沒等到他的回答。
水杯被穆婭用力的放在了桌子上,應聲碎裂,可穆婭全然沒理會:“左巖你tm的就是個孬種。”
她說完就摔門而去,先后總共還沒在屋里子坐上五分鐘,水也沒喝一口,簡直是浪費之前辛辛苦苦的爬樓梯上來。
大門被摔的很響,左巖的臉上無波無瀾,他只轉回頭看了看被穆婭摔碎的杯子,某連鎖超市買的,五塊錢一只,他記得,因為錢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可穆婭無法體會。
穆婭不想和德爾站在一起,所以她記著和對方劃清界限,一刻不停留的趕來找左巖,但這其實改變不了什么,他們本來就是站在一起的人,那個高度,是左巖只能抬頭看一看,也只能看到腳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