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記麻辣香鍋是一個老字號,開了很多年了,我和谷雨上學那會兒最愛去,最主要是適合我們這種學生黨,夠便宜,攢上幾天的零花錢就能夠吃得起。
我讓司機直接把車開過去,剛走進大堂就看到谷雨坐在靠窗的桌邊,有個大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坐在她對面。
我不認識,這廝果然是在相親,而且口味極其獨特。
那個男人看上去絕對不小了:30多歲的人長得就跟30多歲一模一樣,一點兒都不顯年輕,而且長相極其普通,扔人堆里一抓一大把。
我走過去在谷雨的身邊坐下來,那男的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谷雨簡單介紹:“我朋友。”
那男的肆無忌憚的目光在我的周身轉了一圈:“美女就是美女,連朋友都是大美女。”
我皮笑肉不笑地跟他笑了一下,那人就自我介紹,向我伸出手:“我叫徐海東,你可以叫我海東。你叫什么?”
“夏至。”
“哦,小至,或者至至,這么叫你你介意嗎?”
“我當然很介意。”我看著他一字一句。
谷雨用胳膊肘撞撞我,我真受不了這種自來熟的人,而且還給我起這么難聽的小名,什么叫至至,聽上去跟水蛭差不多。
“你吃過飯了沒有?”谷雨問我。
“沒呢。”
“那剛好,我們剛剛點好,我再換一個大鍋。”
“別換了,我多吃點米飯不就得了。”
“那也行。”
那個人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們:“沒想到你們還挺節儉的呀!”
什么意思?難不成這頓飯他打算讓我們請?
徐海東笑瞇瞇:“現在我越來越覺得這個社會對我們男人不公平,你瞧你們女孩子長得漂亮一點,才20多歲就什么都有了。谷雨是上市公司的大股東,這種成就我們窮二代的真是一輩子都不敢想啊!“
他的語氣酸溜溜的,聽上去極其的不舒服。
男人窮我可以忍,但是像這種吃不到葡萄就嫌葡萄酸,而且還懷疑葡萄的來歷的男人,我敢斷定一輩子都不會成功。
麻辣香鍋上來之前他去洗手間了,我懷疑他是去把自己排得更干凈好讓等會多吃一點。
他一走我就狠狠的掐了一把谷雨。
“哎喲,疼死了,你掐我干嘛?”
“你說我掐你干嘛?你是不是瘋了,居然跑來相親?”
“那我能怎么辦?南懷瑾瘋的比我還徹底,你知道他干了什么?”
“干什么了?”
“他跑去跟我爸媽說他要跟我結婚。”
這個我倒是沒有想到:“你不是一直覺得南懷瑾對你不認真嗎,現在他都肯跟你求婚了,你還拿個什么勁?我知道你喜歡他。”
谷雨啐我:“你曉得什么?結婚又能怎樣?等結婚之后他出去花,我到時候再拖一個孩子,整天在家帶著孩子眼巴巴的等老公回來,結果媒體上卻傳出來南懷瑾又追什么什么名模什么什么明星,那才是真慘。”
“你的婚姻生活被你這么描述一下簡直慘不忍睹。”
“本來就是那樣,結婚又不是終點,結婚是起點,我才不會這么傻把自己交給像南懷瑾這樣的花心大蘿卜!結婚對他來說不過是手段,他用什么追求的方法都打動不了我,就用婚姻,你說這種人可惡不可惡?”
谷雨咬牙切齒,我了解她的憤怒,但是我說:“你也不能這么瞎對付,剛才那個徐海東他說的是人話嗎?好像咱倆現在這樣就是因為長得好看取悅男人得來的。”
“我又沒說我要跟他好,不是相親嗎,廣撒網捕魚,十網撈得九網空,總有一網會成功。”
“呸!”這次換我啐她:“你說的是人話嗎?”
“不是人話你別聽,等會你吃就吃,不吃就給我滾回錦城去!”
谷雨真有脾氣,虧得我坐了三個多小時的車巴巴的過來找她,這樣對我。
那男的上完廁所就回來了手里抓了一把一次性的筷子,我很奇怪明明是有筷子的,他從塑料袋里面拿出筷子還相互磨了磨,鬼戚戚的對我們說:“知道嗎,這種公筷一點都不衛生,還是一次性的筷子比較好。”
我說:“一次性的筷子是木頭做的,不環保,現在我們都不用了,你要是嫌不干凈用開水燙燙就好了。”
“這都生產出來了,不用白不用。”那個男的把筷子磨得滿天都是木屑子,我用紙巾擋著,怕木屑子漂到了鍋里。
他一邊磨一邊說:“我這個人很務實的,不是那種在天上飄著下不來的那種。”
他上過天嗎?就在天上下不來。
我剛想回嘴,谷雨夾了一只蝦到我的碗里:“吃吃,把嘴堵上。”
行,我把嘴堵上,我看徐海東能說出什么人話來。
他埋頭苦吃,就像幾天沒吃飯一樣,吃相極其難看,難怪南懷瑾被氣成這樣,這一屆的相親對象的素質確實不怎么樣。
我們很沉默地吃,徐海東吃東西還吧唧嘴,我真不是顏狗,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是面目可憎,我真是討厭死他了。
徐海東吃東西不顧人,他把鍋里的葷菜都吃的差不多了才抬起頭來,滿嘴的紅油看著我們:“你們怎么不吃呀?”
吃什么吃,鍋里只剩藕和洋白菜了。
我丟了筷子直接喊老板上了一盆蝦,坐了幾個小時的車我還沒吃東西呢,餓死了。
徐海東又說:“我都吃的差不多了,你們再要一鍋能吃得完嗎?再有錢也不能浪費。”
我說:“您是吃飽了,我們還沒吃飽呢!“
谷雨又用腳踢了我一下,我給她面子閉嘴。
徐海東吃飽了用牙簽剔牙:“我知道你們怎么想的,你覺得像我這種是窮屌絲,但是你們這么有錢還不是得相親?這說明什么,說明我們這些男人可靠是不是?谷雨跟我在一起我會讓她學著接地氣,而且我一看你們就不會理財,不該買的東西別買,你們這一條連衣裙就得好幾千吧,太浪費了!”
呸,我們穿自己花錢買的衣服關他什么事?他有什么資格管頭管腳?
我冷冷的打斷他的演講:“不好意思,我們身上的連衣裙沒有1萬塊錢以下的。”
他有些呆住了,直咋舌:“不就是一小塊布嘛,哪里值得了這么多錢?再大的金山也會被這么挖空。”
“喂,拜托,徐海東。我們挖的也是自己的金山,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