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的表情看上去比我還要難以接受,她像個智障一樣張著嘴半天都沒說話。
我推推她,她終于醒過來,然后立刻反駁:“怎么可能?你是說于姐在燕窩里下藥害你?動機是什么?于姐和你無冤無仇!”
“于姐是跟我無冤無仇,她是受人指使的!
“誰?盛嫣嫣都死了,還有誰?是不是衛(wèi)蘭?”谷雨瞪大眼睛。
“就在這里家里,你想一想!
這家里一共就我和她,桑旗和桑太太四個人,但是她還是像個白癡一樣想了好半天。
她很費勁地吞了口唾沫:“你別說是桑旗,他不是那樣的人!
我就知道谷雨不信,我也懶得跟她辯駁,我渾身無力地縮在我的單人沙發(fā)里,抱著雙膝,這樣才會有一點點安全感。
“小瘋子,桑旗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會這樣對你!
“谷雨。”我將臉埋在膝蓋中,頭發(fā)披了一臉:“人性是沒有界限的,當一個人恨一個人的時候,他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放你的空心蘿卜屁!”谷雨啐我:“打死我都不相信桑旗會這樣對你!
“愛信不信。”我也不想讓他背鍋,但是事實擺在眼前。
“你說燕窩里有藥這點等會說,那你怎么知道是桑旗讓于姐這么做的?”
“我這幾天把燕窩都倒在花園里,早上被于姐他們發(fā)現(xiàn)了,她跟園丁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她說了什么?”
“她說,燕窩是桑旗吩咐她每天都燉給我吃的!
“那能說明什么?”
“你說說明什么?”我抬起頭終于忍不住跟谷雨吼:“難道她明明白白地跟園丁說桑旗讓她在燕窩里下藥?她都說了是桑旗讓她做的,還要怎么說?”
我吼的很大聲,然后就低下了頭去,繼續(xù)緊緊抱著雙膝。
谷雨在沉默,過了一會聽到她跟桑旗的對話聲:“我和小瘋子隨便聊聊!
是桑旗來了,他是什么時候進來的?
他有沒有聽到我和谷雨的對話?
所以,他是知道了我懷疑他了?
我的臉埋在膝蓋中,我是看不到他的,卻覺得脊背上冷颼颼。
桑旗的聲音:“谷雨,你先出去,我跟夏至說幾句話!
“哦!惫扔觌x開了,我感覺桑旗坐在我的對面,但我始終沒有抬頭。
不知道為什么,我好像沒辦法面對他,仿佛下藥的那個人是我一樣。
“抬起頭來!彼f。
房里很靜,連衣服摩擦起靜電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一聲不算命令的命令,我乖乖地抬起頭來,桑旗坐在我對面的藤椅中,中式襯衫很配藤椅,一張年輕的臉搭配很有年代感的裝束,有一種沖撞感,讓我看著他發(fā)愣。
我不知道他要跟我說什么,他會提起燕窩的事情么,他是狡辯呢,還是否認?
我看著他,沒說話。
“聽說你最近狀態(tài)很不好,商場方面反饋你大白天在商場里大吼大叫,你又出現(xiàn)了幻覺?”他聲音平穩(wěn),像是一個老友正在詢問我的身體狀況。
他如果聽到了我和谷雨的談話,現(xiàn)在還再跟我語氣平淡地說話,那他的心真的太沉了,沉到了我看不到的底層。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聲音很不自然:“是。”
“去醫(yī)院了嗎?”
“去了,醫(yī)生說是心理上的病!
“醫(yī)生怎樣治療?”
“藥物和心理療法!
“效果如何?”
“不好!
他問我就答,從盛嫣嫣死后,這是他跟我說話最多的一次。
“所以,你現(xiàn)在還是能看到幻覺?”
“是。”
“我有個學心理的朋友,是這方面的專家,不如我讓他來我們家給你做個治療,你覺得怎樣?”
一方面下毒,一方面再找人醫(yī)我,這手法還真是滿迂回。
我沒所謂,只要那個專家不給我吃藥,治療也就是聊天或者催眠,死不了就行。
我不熱心地哼著:“可以!
他點點頭:“那從明天開始,每天晚上我讓他來家里給你治療!
“嗯!
桑旗站起身來,我依然縮在我的沙發(fā)里沒有抬起頭來看他。
他走了兩步,沒回頭地對我說:“夏至!
“嗯。”
“盛嫣嫣的死,你不需要太內疚!
他聲音說的很低,幸虧房間里很安靜,不然的話我都聽不見。
他說的很真誠,我差點都信了呢。
我哼笑:“你不怪我了么,必竟我不去盛嫣嫣就不會死!
“有些事情看怎么想,如果一個人某天出了車禍,能不能想撞他的那輛車今天沒從同一條路走就不會出事?也許,那輛車不撞他還是會有另外一輛車撞死他?”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覺得盛嫣嫣的死是天意?”
“每個人的命運不同,她比較慘一點。”他說完,就抬步走出了我的房間。
說真的,我現(xiàn)在越來越不了解桑旗了。
如果沒有燕窩的事情,他跟我說些話那我很欣慰。
那現(xiàn)在他說這些,難免不讓我覺得他口是心非。
我看著他高大的身影隱在門外,咔噠一聲房門緊閉。
我今晚睡的很好,沒有做噩夢也沒有出現(xiàn)幻覺,所以我覺得那個心理醫(yī)生看不看都無所謂。
第二天晚上,我見到了桑旗的那個心理專家朋友。
我沒想到是個女的,二十多歲的模樣,這么年輕也就剛畢業(yè)沒多久吧,怎么就成為了專家了呢?
她長的很漂亮,穿著白色的香奈兒套裝,很專業(yè)的樣子。
我卻在關注她的身材很好,前凸后翹。
我盤腿坐在床上,她則坐在我對面的沙發(fā)里,笑容滿面地看著我:“看上去氣色還不錯呢,昨晚睡的挺好?”
“嗯,昨晚還不錯!
“那是一個很好的開端呢!”她向我伸出手:“我叫孔思慎!薄跋闹!蔽覒械酶帐,窩在床上不動。
她笑嘻嘻地將手縮回去:“我們就像朋友一樣聊聊天,不要有心理壓力,別把我當做醫(yī)生。”
“你看起來也不像醫(yī)生!
她笑的挺開心的:“是嗎,那是對我最高的褒獎了。”
“怎么說?”
“醫(yī)生太像醫(yī)生,好像就沒什么意思了。”
“難道醫(yī)生不像醫(yī)生,像屠夫才夠專業(yè)?”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愣了片刻,估計念我是個病人沒跟我計較,笑著點點頭:“那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