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祝壽。"

一聲唱和之后，大殿里數百道目光齊齊凝聚在了陳凡身上。

被這些目光聚焦，陳凡托著酒杯，緩緩站了起來，古漠天的手掌微微一動，酒杯緩緩攥在了掌心，心頭微微一凝。

在場之人，無數目光全部看去。所有人的氣氛都顯得有些古怪。

陳凡，這個剛剛從幽禁獄里走出來的人。

他和韓厲天之間有些什么過節，在場的人不少人都有所耳聞。

"這人不是和韓厲天有生死之仇嗎？"

"女兒都被人殺了，還來給別人祝壽，他可真是做的出來。"

"噓，這有什么，為了活命什么事做不出？再說了，不就是一個女兒嗎。但凡是壽元達到五百載的修真者，哪個不是子嗣無數，不說別人，就說韓厲天。子嗣不亞于上百人。"

"其中有出息的寥寥無幾，大部分都是在從事一些低級的產業罷了，據說他那個被殺死的私生子，才算的上是有一點潛力而已。"

"這陳凡還想在這個巨柳古朝里混，就不得不低下這個頭。"

"……"

陳凡捧起酒杯，向著韓厲天緩緩走去，古漠天都為陳凡捏了一把汗，他把陳凡忍不住，忍不住那心頭滴血之痛。

忍，一定要忍住，再錐心之痛，刺骨之寒，也必須要忍過這一天！

"晚輩陳凡，為韓厲天尊者，祝上一杯賀酒。"走到這些人面前，奉上一杯壽酒道。陳凡表情的比任何一個人想象的都要平靜。

"原來是陳凡啊。"韓厲天淡淡的道，面無表情。

"入獄二十年，你可曾悔過了？"韓厲天深深的看著陳凡。

在這些人面前，陳凡嘴角漸漸牽起了一絲不為人知的弧度，低下頭去。依舊是捧著壽酒，身子紋絲不動，"二十年了，我無時不刻不為自己犯下的罪行而感到懺悔，今日特地登門，來為韓尊者道歉。"

陳凡才說完，下方的人已經一片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真是個慫狗，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的了了。"

"女人被殺，他也就這么算了，我要是他，不如從這樓上跳下去死了算了。"

"真是看不出來，這人是這樣一個人，之前還說他是五大天才之一，現在看來，我呸，就這樣的人也配和柳圣子等人相提并論。"

"陳兄，你。"首座附近，柳圣子、慕容南等人都坐著，再看到陳凡。柳圣子臉色微微一變，滿臉的失望之色。

"你真的是變了。"

慕容南搖了搖頭，臉上毫無表情，只是唇角牽起了一絲嘲諷的表情。

"你算是什么東西，犯罪之人，才剛剛出獄，也敢來我父親的大壽上來，也不怕沖撞來了晦氣！"韓厲天背后，韓橋亭一下走了出來，大聲的道，一根手指指著陳凡。

韓厲天搖晃著手中的酒杯，酒杯里晃動著血色的酒液，也不表示什么。

對韓橋亭的喝罵，他只是表示了平靜。

"師傅。"謝成臉上沖起一抹怒容，五指都捏緊了，脖子上青筋都在緩緩挑起。古漠天身后，這些人憤怒到了極點。

韓厲天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陳凡都登門道歉，低三下氣這樣了。他們還不饒人。

"夠了！"古漠天低喝了一聲，喝住了這些人。

他看著陳凡，長嘆了一口氣，今天陳凡真的能頂得住這樣的壓力嗎？

喪女之痛，仇人之辱，以陳凡寧折不彎的性格，他真的能忍受的下嗎？古漠天的眼神里有一絲迷茫之情，但愿這些年的事情。能夠讓陳凡這些年有所改變吧。

緩緩抬起頭看去，韓厲天漠然又帶著一絲譏誚的眼神。

韓橋亭怒氣沖沖，居高臨下，以道德的制高點質問自己的樣子。

四周，或是擔憂，或是譏笑，或是怒其不爭的表情。

萱萱死的那天，感受到的情緒。今日我所感受到的恐怕不足萬分之一吧？

手指緩緩握緊，陳凡臉上的笑容和謙卑似乎放的越發'真誠'了一下，只是指甲嵌入肉中，果真還是那么錐心的痛。

"晚輩特地送上壽禮一份。"陳凡拍了拍手，從大殿外，立馬是十個赤裸著上身，魁梧的大漢走了進來，手上抬著一個巨大的架子，架子上蓋子一塊紅布，看不清里面的東西，但是看的出來此物極為的沉重，連這些人都快抬不動了。

陳凡微微一笑，看著這些人把這東西抬進來，最后放在了這個大殿之上。

"咚"，整個大殿都發出了一陣沉悶的聲音。

從這紅布之下，傳來了一陣神秘的氣息和威壓。絕對是頂級的寶物。

一下，韓厲天手上轉動的杯子都停止了轉動，人都不禁站了起來，臉上難得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背后。韓橋亭直接閉嘴，像是一只被拉長了脖子的鴨子，踮起了腳尖向前看去。

"那是……"

所有人都呼吸急促了起來，大殿里幾百人都在交頭接耳。

今日陳凡上門。作為見面禮，陳凡會送上一份怎樣足夠重量級的禮物，能讓這一對父子閉嘴呢？這些人眼神里都透出了一絲迷茫之色。

陳凡拍了拍手，一位壯漢上前。把紅布一扯，立馬露出了這架子上的東西，這赫然是一口弓，巨大的石弓！

"嘩"所有人一下就站了起來，一個個呼吸急促，"道器，隕皇弓？"

這些人失聲的道。

韓橋亭也難以置信，瞪圓了雙眼，陳凡手上這口道器他是知道的，回來之后他還反復和韓厲天說過這個事，他們父子都對這一口道器垂涎三尺，但是他們做夢都想不到，陳凡會把這樣的一口弓，作為禮物給奉上了！

"此物，就是我獻給韓尊者的禮物！"陳凡撫胸，緩緩彎下腰去，沉聲的道。

全場一片鴉雀無聲。

曉月當空，死寂漠然，大殿門口的紅燭發出搖曳的微弱光芒。

"哈哈哈。"

從大殿里，發出了一陣韓厲天的長笑之聲，讓這整個大殿都為之震動了起來。

韓厲天一個人大笑，緩緩走向了這一口弓。

"好，好一口寶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