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卿起身一抄，擺放在馬車里的燕尾鳳焦便抱在懷里。
看到她這樣，秋靈有些疑惑，難道來人是個高手？
未及深想，也打起了精神。不敢是不是高手，只要是敵人，都不該心慈手軟。
手心握著一把匕首，隨顧月卿一道走下馬車。
這條舊官道只容許一輛馬車過，此番他們停下，后面那輛也跟著停下。
顧月卿懷抱著琴緩步走到馬車后，“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
那駕車的人面無表情，不過卻是警惕了起來。
這時馬車簾子從里撩開，走出一人，身著一襲玄色錦袍，俊逸的面容上擒著一抹笑，一雙狐貍眼看著有些勾人。
“傾城公主，別來無恙。”說著看向顧月卿抱在懷里的琴，神色微微深邃，“公主不必如此警惕，孤并無惡意。”
正是燕浮沉。
“大燕王一路尾隨本宮，此番卻來說無惡意？”顧月卿面容依舊冰冷，神色不變分毫。
讓人看不出喜怒。
“孤承認，這番確是跟著公主，不過孤確實沒有惡意，只是想見公主一面罷了。”眸光落在她身上，此時的她不再如平日里一般一襲紅衣，而是一身淡雅的淺色長裙，縱是面紗遮面，一身氣韻卻不掩分毫。
紅衣適合她，但其他顏色的衣裙也一樣襯她。
狐貍眼微瞇，他果然還是，想把她帶回大燕去……
“本宮與大燕王素無交集，全然沒有見一面的必要。”
燕浮沉的神色略微一頓，瞇著的狐貍眼看不清情緒，“素無交集？上次孤便告訴過公主，公主曾于孤有救命之恩，孤可從未忘記。孤自來恩怨分明，有仇必報，有恩亦然。”
“很好，本宮也一樣，有仇必報。當初大燕王的一場精心刺殺，本宮到現在都還記著。若不是不便在君臨動手，大燕王以為之前能安然離開？”
“既然今日大燕王跟來了，本宮便與你好好算算當初那筆賬。”
語罷飛身而起，幾個旋轉落在身后的馬車頂上，纖細的手指撫過琴弦，一聲琴音傳出，勁風直直朝站在前方馬車的燕浮沉襲去。
燕浮沉沒想到她說動手就動手，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時間，狐貍眼一瞇，飛身而起，堪堪躲過。勁風落在馬車上，馬車轟然炸開，那駕車的侍衛幾個翻滾落到路邊，卻是一口血直接吐出。
燕浮沉落在另一側，看著那毀掉的馬車，目光再掃過倒地的侍衛。他此來只帶一個侍衛，自然是夜煞里排名前五的高手，而這樣一個高手，竟在顧月卿一招之下重傷……還是誤傷。
可見她此番出手當真沒留情。
她是真的想殺他！
這還真是讓人不舒服。
“傾城公主要打，孤自然奉陪，不過有一點孤要糾正糾正，孤上次要殺的是君凰，與公主無關。若孤那時知曉公主便是孤的救命恩人，孤又如何舍得對公主動手？”
他這略帶調笑的語氣讓顧月卿很是不喜。
“君凰是本宮護著的人，與他為敵便是與本宮為敵，凡于他不利的，皆是本宮的敵人。”
燕浮沉聞言，眸中不由劃過一道怒意，“嘖，君凰可真是要好運，得傾城公主如此相護。”他不過晚了一步，竟輸得如此徹底。
“分明是孤先與公主相識。”
“哦？是嗎？”
聽到這個聲音，顧月卿抱著琴的力道一重，自來無任何波瀾的眸子竟閃過一抹類似激動的情緒。
燕浮沉則是深深皺著眉頭。
抬頭朝聲音傳來處看去，只見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著一襲暗紅色長袍的君凰坐在樹枝上，后背靠著樹干，一條腿曲著，一條腿伸直。墨發隨意用發帶綁著，松松散散，暗紅色的長袍并未中規中矩的穿著，亦是有幾分松散，隱隱還能瞧見他性感的鎖骨。
慵懶中透著矜貴。
其實僅論氣勢，燕浮沉并不比君凰差，單看他此時站在碎裂的馬車旁，一身貴氣仍未掩分毫便能知。
只是君凰這個人太妖太邪，與旁人站在一處時，他總會引去更多的目光。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敢直直的去打量他。
與君凰相比，燕浮沉看著就正派規矩許多，而君凰，自來隨心所欲慣了，這種衣衫都不好好穿，還能不讓人覺得失禮反更顯矜貴的，這世間恐也唯他一人了。
看他這副姿態，當是已坐在那里有些時候。這個認知讓燕浮沉的心沉重了幾分，因為他竟絲毫未察覺。
不僅他，且看顧月卿的反應，她應也未事先覺察。
如此可是說，君凰的武功其實在他和顧月卿之上？但之前他與君凰的交手，分明是勢均力敵。
君凰的目光其實大多數還是落在顧月卿身上。
方才他來時，瞧見卿卿這一身不一樣的打扮，真是驚喜又意外，本想直接出現，卻聽到卿卿那一番向著他的話，讓他的心一陣陣觸動。瞧見卿卿要動手，索性便坐下來欣賞，左右有他看著，她也不會傷著。
畢竟燕浮沉的心思昭然若揭，在這種時候，卿卿出手可遠比他出手要更讓燕浮沉明白，她是他君凰的人！
沒想到燕浮沉竟如此不要臉，先認識卿卿？卿卿從出身便注定是他的人，與他燕浮沉何干？
君凰嗤笑一聲，“大燕王確定你比朕更早認識卿卿？”
燕浮沉見他如此神情，心不由下沉，“自然。孤于五年前便見過傾城公主，而君臨皇上……若孤記得不錯，在傾城公主和親君臨前，君臨皇上與傾城公主該是素未謀面。”
說著這番話，燕浮沉的心里其實也沒底。但就如今情形來看，先相識是他唯一的優勢，若連這個都沒了，他所認為的君凰不過是運氣好搶先一步豈非都不存在？
但君凰也不是那等吹噓之人。
“素未謀面？呵……卿卿從生下那一刻起便注定是朕的人。”
顧月卿：“……”這就有點夸張了。
燕浮沉的臉直接沉下來，他沒想到君凰竟真會如此胡扯，之前真是高看他了。
“哦，有一事大燕王想來不知，朕的母后原于惠德皇后是閨中密友，卿卿出生之時，我二人婚約便已定下。”
“什么？”第一次失態的顧月卿，瞪大眼睛看向那邊似笑非笑慵懶坐在樹枝上的君凰，“你怎從未與我說過？”
“左右你如今已是朕的人，說與不說又有何要緊？”
“當然要緊，那你當初會答應賜婚，可也與此有關？”
君凰是什么脾性，顧月卿也差不多掌握，他又哪里會是君桓賜婚同意婚事的人？所以她一直很好奇他為何會答應娶她，此前也問過他一兩回，不過都被他給糊弄過去了，只說聽過她的大名，覺得這世間若有女子的容貌能與他相配，大抵也只有天啟的傾城公主……
記得他這般說的時候，她還覺得他太過自戀。
“本來就注定是朕的人，朕還需要旁人賜婚？”
顧月卿：“……”若沒有那場賜婚她會這么快就嫁過來？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過她真不知兩人原來竟是有婚約在身。此番聽來，心里不由得泛起一絲絲的甜。
白色面紗下，唇角微微彎起一抹細小的弧度。
很好，他從小就是她的人。
燕浮沉臉上的笑已然消失，“婚約？如今君臨先皇后和惠德皇后都不在世上，君臨皇上自是想如何說便如何說，若真有婚約，傾城公主作何不知？”
“卿卿那時年幼，不知道有何奇怪？”君凰收了笑，他其實并不想提當年的時，尤其是有關天啟，因為他知道，那些都是卿卿的傷心事。
“大燕王不必在此爭執，便是沒有這個婚約，本宮與景淵亦是相識在前，就算沒有這一場和親，本宮亦會尋到他。再則，本宮委實不明白，大燕王此番爭論相識在前或在后有何意義？難道大燕王覺得，你當真與本宮相識在前了，當初那刺殺的賬便能一筆勾銷？”
燕浮沉心微沉，看著她的眼神也有些微妙。
君凰卻已大笑起來，“卿卿說得對。”
目睹這一幕的秋靈暗暗扶額，她早看出來大燕王對她家主子有意圖，但是……她家主子似乎壓根就沒看出來！
天可憐見的，大燕王喜歡她家主子，可有得罪受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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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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