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凰清歌奉旨出京調查林延豹貪污代州河堤建造的餉銀,走訪民間,搜尋林延豹的罪證。而南宮絕果然說話算話,他沒有阻止凰清歌行動,也沒有相助凰清歌行動,只是自由地讓凰清歌發揮才智,讓她獨自解決林家問題。
京都皇城內,少年帝君南宮煜負手而立,他漂亮的眸子熠熠而動,面容呈現詭異的笑容。
這一次,不需要他任何動作,慈寧宮的那一位,該愛耐不住了。
而他,只要趁機稍微做點手腳,大事就可成了。
南宮煜面對夕陽,漫天的晚霞,橘紅色的光芒印染他身上的明黃龍袍,似染血一般。
不過代州一行,令凰清歌猜想不到的是在她握有林延豹鐵證之后,在她八百里加急將鐵證文書送往京都之后,在她為凰遠山報仇雪恨,滅除了林家一族之后,就在她喜笑顏開地回返路途中。
在那片過道的密林之處,她遭遇了慈寧宮太后娘娘魚素雪派來的大批大內侍衛刺殺。
不過幸好南宮絕所帶領的暗衛及時趕到,凰清歌跟唐七、云婉柔才不至于被大內侍衛所殺。然而就在派來刺殺凰清歌的大內侍衛被南宮絕的暗衛打得落花流水之時,密林之處順風而行,忽而迎面刮來一陣土黃色的迷霧。
那些交戰中的暗衛跟大內侍衛沒有防備這種土黃色霧氣的擴散,等到迷霧一到,他們吸入口鼻之內后,立即雙手扼住咽喉之處,神情極為痛苦地倒在地上,死后七竅流血。
"不好,清歌,迷霧有毒,趕緊捂住口鼻。"
激戰中的南宮絕飛身掠起,他攬手抱起凰清歌,飛出密林。
同一時間,唐七帶著云婉柔也飛出了密林。
由于凰清歌跟云婉柔被南宮絕跟唐七所守護,她們二人沒有吸進有毒的黃色迷霧,但是南宮絕跟唐七卻還是吸進了少量的毒霧。
等到他們落至安全地帶的時候,凰清歌這才發現抱著他的南宮絕忽而松開了手,他原本桃紅色的唇瓣逐漸地變成了紫青色,泛著濃烈的黑色,而旁側昏迷安躺著的唐七,他的情況跟南宮絕一般無異。
眼見他們二人意識昏沉,在她們各自的懷抱中昏迷了過去。
云婉柔頓時淚如雨下,她不知所措地搖晃著唐七的身體。
"唐七,你醒一醒,拜托你醒一醒啊,你不要有事啊,不要--"
他用性命護住她的安危,她如何才能回報他的這份輕易啊。
她并非愚鈍女子,當然一直都知曉唐七的心意,只是礙于她寡婦的身份,萬一她要是跟唐七有什么感情發生的話,她承受不住世俗之人看待她的目光,更懼怕凰家族如何看待她這個兒媳婦,也愧對千年寒冰棺木中安躺著的凰遠山。
但是眼下唐七為了她命在旦夕之間,任由她平日掩飾地多么好,此時她卻快要崩潰了。
"唐七,唐七,你不要死,我求求你,唐七,求求你,你醒一醒,醒一醒吧。"
茫然無措的她,回頭望向一旁呆滯的凰清歌。
"清歌,你快說一下,該怎么辦?該怎么辦才好?怎么樣才可以救他們啊?"云婉柔朝著凰清歌哭泣著喊叫著。
凰清歌卻置若罔聞,她像是什么都聽不見了,旁側的一切她都看不到了,她的眼睛里只有懷抱中的南宮絕,只有他嘴角流淌的那抹黑色的血絲。
他,他會死嗎?
他,以后都不會跟她說話了嗎?
他,再也不會壞壞地對她笑了嗎?
他,南宮絕,是權傾天下的攝政王,那么厲害的人物,他怎么可以軟綿綿地躺在這里,他應該站起來,應該將她視為對手一般,應該精神百倍地戲耍她才對啊。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他不是說一輩子不離不棄,永不背叛的嗎?一輩子的時間那么長久,那么遙遠,怎么剛剛才說的話,現在就達到了一輩子的時間了呢?
滴--滴--滴--
晶瑩滾燙的淚珠,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滴落在南宮絕的臉上,順著他黑色的血絲流淌下來。
飛身趕來的玄夜,躍馬而下,他來至南宮絕的身側,望著南宮絕的近況,神情一窒,再也動彈不得。
"玄夜,玄夜,你來了。玄夜,你一定有辦法救你家王爺的,對不對?你家王爺那么厲害,有那么多的神丹妙藥,一定有藥物可以清除他體內的毒素,對不對?"
像是溺水的人一樣,凰清歌忽而抓住玄夜的手,神情渴望地凝視著他。
玄夜卻頹然地搖搖頭。
"這是致命的流旋毒煙所致,若非王爺吸進去不多,恐怕早就七竅流血而亡了。而要救王爺,要救王爺--"玄夜音色忽而哽咽了。
"只有皇上的紫龍珠才行,可是,可是皇上恨王爺恨的要死,這次毒煙之計只怕就是皇上主使的,他又怎么肯拿出紫龍珠來救王爺。王爺這次恐怕,恐怕--"
"沒有恐怕,玄夜,沒有恐怕。"
凰清歌忽而神情異常激動地大喊著,轉而她喃喃自語道:"不就是紫龍珠嗎,不就是要紫龍珠嗎,我去拿,去偷去搶也好,一定可以拿到的。"
"可是就算我們用最快的馬趕到京都,就算我們拿到了紫龍珠,王爺也沒有時間了。"玄夜殘忍地宣告著事實。
凰清歌瞬間臉色蒼白若紙。
"不,不會的,不會,不會是這樣的--"她快要撐不住了。
云婉柔則因為聽到這個噩耗昏厥了過去。
凰清歌低頭注視著南宮絕的臉,她心慌得像個千百只螞蟻在撕咬一般,第一次她六神無主,完全沒了主意,她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
然而就在凰清歌絕望的時候,遠遠地,飛塵揚起,一匹快馬迎風而至,雪白的高頭大馬之上,一襲翩然身影朝她飛身而來。
他,白衣勝雪,豐神玉潤,恍若謫仙臨空。
一貫溫潤的眼眸,此時水色瑩潤地注視著凰清歌。
"凰兄,你看,我給你帶來什么禮物了。"他揚手一落,掌心攤開。
一顆圓潤飽滿的紫色珠子,安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上,散發著柔和的紫色光芒。
玄夜瞬間眼眸發亮了起來,是紫龍珠!皇上珍藏的紫龍珠!
凰清歌盯著梅秋池手中的紫龍珠,忽而揚唇一笑,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在瞬間放松了下來,等到她放松下來的時候,她便身體軟軟地滑落下來,意識模糊了。
"清歌--"
梅秋池一驚,在她身體即將碰觸地面的時候,他飛速地抱住了她。情緒波動的他,脫口而出喚了她的真名。
他低眉望著臉色慘白如雪的凰清歌,溫潤如水的眼瞳,瞬間光澤黯淡了下來。
在她的心里,恐怕這個男人已經無法取代了。
梅秋池低頭望了一眼陷入昏迷之中的南宮絕,他苦澀地想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清醒的凰清歌,睜開眼睛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南宮絕怎么樣了?
迎面卻碰撞到踏步而入的梅秋池。
"你沒事吧,凰兄?"
擔憂著凰清歌的他,攙住差點摔倒的凰清歌,他溫潤眉眼之間隱隱而動的憂色無法掩飾。
凰清歌見是梅秋池,當下明眸一動,她快速地抓住梅秋池的手臂道:"絕,絕他怎么樣了?"情急之中的她,稱呼親昵。
梅秋池眼波微動,光澤黯了黯,卻還是溫和地笑道:"九王爺體內的毒素已經全部清除體內,現在正在休養安歇之中,并無大礙了。"
"那么唐七--"
凰清歌顯然有些愧疚,一直在身旁守護她安危的唐七竟然被她放在了第二位置考慮。
那種情況下,她應該首先考慮唐七的安危才是,考慮云婉柔崩潰的情緒才是,但是私心里,她考慮第一安全的竟然是南宮絕,當下她面上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心下有愧。
梅秋池望著凰清歌自責的眼神,他了然地笑了笑,而后安慰她道:"放心,唐七也沒有事了,凰兄的夫人正在好好照顧他,我想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了。"
凰清歌聽罷,心情頓時放松下來,她淺淺一笑道:"謝謝你,秋池兄。如果沒有你的紫龍珠及時送到,恐怕九王爺跟唐七他們二人--"
"無礙的,舉手之勞罷了。"梅秋池目光溫和,他淺笑道:"對了,凰兄,九王爺馬上就要蘇醒了,你等會就可以過去探視他。至于在下還有要事在身,恐怕無法久呆,這就要啟程返回京都了,你要多多珍重,告辭了!"他朝著凰清歌一躬身,彬彬有禮。他轉身大步離去,背影有些蒼涼。
凰清歌看著梅秋池的背影,她莫名地皺了皺眉,感覺有些不太對頭。
在她轉身朝著南宮絕歇息的房間踏步而去的時候,遠處的梅秋池倏然回頭了,他望著側臉的凰清歌,溫潤的眼波,水波漾開,眸色漸沉,瞳仁漆黑,不見絲毫光亮。
清歌,保重!
他盯著手中發著柔光的紫龍珠,嘴角淡淡一扯,將紫龍珠貼身藏好,轉而飛身躍上馬背,趁著夜色,急速朝著京都出發。
京都皇城之內,少年帝君南宮煜把玩著手中的彈珠,他漂亮的眸子在昏黃的燭火中熠熠而閃。一張信箋在燭火中燃燒殆盡,飛散成黑色的蝴蝶,四處飛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