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么她先前一切的慌亂思緒瞬間煙消云散。
南宮絕望著轉眼間神情恢復淡定的凰清歌,鳳眸眼底不由地晃起一道欣賞之色。
好個凰遠山,在這樣的局面之中,短短時間之內,便可以整理好情緒,以一個談判者的身份跟他對上,難得啊難得。
如果他不知道凰遠山是女兒身的話,那么他將如同過往一般地視他為對手,讓他一直陪著他將獵人跟獵物之間的捕捉游戲一直玩下去,可是現在--
他突然改變主意了,他不想凰遠山當他的獵物了,他想要她成為他的女人,而且是迫切地、立即地要她成為他的女人。
這個凰遠山,先前害苦了他,讓他差點以為自己有左風之癖好,讓他曾一度狼狽不堪。
今日他前前后后的所有事情總算聯系在一起,總算明白了一個大概。
其實,不是他有左風癖好,而是凰遠山偶爾流露的女兒嬌態潛意識中吸引了他,是她身上散發的那股淡淡的蓮花清香,屬于她女兒香的味道莫名地吸引了他,導致他對她做了一些本不該做的事情。
如今水落石出,他確實不打算不放過她。
不過他又不想讓凰清歌看穿了他對她的迫切需要。
他剛才之所以飛速上岸,就怕他忍不住朝著凰清歌飛撲過去,怕她眼中那譏諷的笑容,怕他若黃毛小兒那般愛耐不住性子。
所以他在等機會,等到凰清歌自己開口,等到她自己承認身份,那么一旦事情變成交易的話,他對她的迫切需要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掩飾過去。
此刻他笑得越發地慵懶魅惑,他緩緩地從巖石上站直偉岸的身軀,快速地掃了一眼凰清歌月光下那張清麗空靈的面容,又淡淡地收回了視線。
他桃紅色的唇瓣淺淺朝上,仰頭面對朗朗明月。
"本王想要什么,凰大人應該很清楚不是嗎?"
低頭他邪笑一瞥水中的凰清歌,那一瞥,好像他的眼波依舊平靜,但是那平靜的湖面下,卻有一道滾滾而動的激流涌起。
此刻他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夠忍受他衣袖下的雙手不去碰觸她的臉,才能夠做到神情自然地望著她的身子。
凰清歌望著他波瀾不起的單鳳眼,唇瓣扯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那么王爺,本官就在水中等你,王爺得到了王爺想要的,那么從此往后就請王爺忘記今晚所發生的一切,王爺可以做到嗎?"
南宮絕看著她明亮的眼睛里是清冷的光芒,談起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竟然可以像談論微不足道的芝麻綠豆一般,倒叫他意外的同時,還有些許隱隱的憤怒。
這種憤怒,不知道來源何處?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憤怒,但是心頭的感覺,那冒火三丈的熾烈就燃燒在他的心頭,感覺來得那么強烈,他想要阻止壓抑都來不及。
凰清歌見南宮絕并未行動,只是以一種很怪異的眼神望著他,那是一種黑暗的氣息,危險的氣息。
莫非他--
擔心事情有變的凰清歌,不由地激了南宮絕一句。
"王爺,時辰不多了,馬上就要天亮了。莫非王爺有心要放過下官?或者說,王爺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懼怕自己從此之后對下官念念不忘,從而迷癡戀上下官嗎?所以不敢跟下官交易了嗎?"
她紅唇輕啟,皓雪般的藕臂故意從水中抬了起來,輕柔地撫著她光滑細膩的香肩。
她眼波明媚,碧玉無暇的腳探出水面,手指輕輕撫動,水花揚起,落花雨一般地灑落在她的周身,蕩開一池美麗的旋轉流花。
南宮絕忽而輕輕笑起,他動作優雅而高貴地寬了他身上的袍子,一步一步地走向水中的凰清歌。
天知道,他用了多少的力量,才將滿腔躍出的赤烈之火壓抑著,他用了多少的功力,才封鎖住不斷涌動的氣血。
然而當他靠近她的身體,攬她在胸膛的時候,他才知道他胸膛上的那顆心跳躍得有多厲害。
也才知道這天下除了權勢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之外,眼前的這個女人讓他第一次有了心跳如雷的感覺,也讓他有了真正活著的感覺。
不過就算如此,就算他對這個女人動心了,她也無法影響甚至改變他的決定。
所以--
"凰大人,你放心,只要交易成功,本王得到想要的,本王自會遵守約定,不會再來打擾凰大人。日后本王還是本王,凰大人還是凰大人,你我立場,各安天命!"
他南宮絕自認為一切迷障消失之后,等到他得到了凰遠山,那么他對她之前的種種怪異情緒將會隨之消失殆盡。
因為他敢肯定,這個世上沒有什么東西,也沒有什么人能夠讓他一直保持興趣下去,所以凰遠山也一樣,南宮絕堅信這一點。
凰清歌知曉交易成功了,她便不會像一個怨婦一樣痛恨接下來所要失去的。
這個交易雖然不公平,但是她并不吃虧。
怎么說南宮絕也是風華絕代的美男子,相貌身材一流,何況,她的心里并不排斥他的碰觸,就算委身一次給他,那也無所謂。
比起身體而言,她的那顆心才最為重要。
所以對她而言,只要她沒有將心遺落在這個男人身上,那么,她還是自由之人。
當下放松身體,放松心情去迎接她人生的第一次,作為女人蛻變的第一次。
她主動地拉下南宮絕的頭,紅唇奉上,青澀地吻上他微涼的薄唇。
她要化變動為主動,這樣才能讓她心中減輕那份交易的感覺,她權當一次美好的過程,一次浪漫的經歷。
南宮絕沒有想到凰清歌沒有半分的退卻之意,反而主動吻上他,這讓他有些驚愕之外,還有一絲絲的悸動。
他鳳眸眼底光色一起,唇瓣一勾,怎能任由一個女人把握主動局面呢?他單手托住她的后腦勺,以掠奪之勢,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松開,南宮絕望著沉醉之中的凰清歌,看著她雙頰生紅,目光盈盈,含羞帶澀的模樣,不由地心中劃過一道異樣的感覺。
她的樣子滿足了他身為男兒的尊嚴,也讓他隱隱地生出自豪之感。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望著凰清歌的眼神,此刻是那么地溫柔,他看著她,眼中是多么驕傲的光彩。
他低眉下來,水流忽而晃動得很厲害,飛花飛濺而起,模糊了水中的一對玉人。
交疊的身影,完美的畫面。
輕輕的呢喃聲,從水面上輕輕地溢出,傳遞得很遠很遠。
凰清歌跟南宮絕的交易成功之后,南宮絕事后連夜用外袍包裹凰清歌飛身回至她的帳下。
那等得焦急的云婉柔,眼見南宮絕抱著衣衫不整的凰清歌回來,當下神色慌亂,她上前緊張地望著凰清歌。
"大人,你沒事吧?"
凰清歌此時身體若虛脫一般地嬌弱無力,她對著云婉柔搖搖頭。
"我沒事,婉柔。"南宮絕將凰清歌安置在塌上,他倒是神清氣爽,桃紅色的唇瓣噙著滿足的笑容。
"九王爺,天色不早了,王爺不該讓屬下之人擔心才是。還有,下官不得不提醒王爺一句,希望王爺信守諾言,切莫要做言而無信的卑鄙小人。"
凰清歌斜靠在榻上,她微微氣喘道,神情卻是一片清明冷寒。
南宮絕好看的雙眉揚了揚,他鳳眸流轉地凝視著塌上的凰清歌。
"這個請凰大人放心,本王說過的話自然算數。"
他低眉,視線有意無意地飄著被褥下那美好的曲線,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而后轉身輕步離去,不再多看凰清歌一眼。
云婉柔看到南宮絕走出帳外,她才飛撲到凰清歌的塌前。"大人,你跟九王爺之間是不是--"
凰清歌虛弱地點了點頭。
嗯--
她無聲的眼神阻止著云婉柔想要追問下去。
"什么都不要問了,婉柔。我現在需要一碗無子湯,勞煩婉柔了。"
凰清歌說出此話的時候,云婉柔眼睛里沒有任何疑惑了,她當下了然地知道南宮絕跟凰清歌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情。
忍不住她眼眶紅了,晶瑩的水珠在她的眼睛里不斷地轉動著,她雙手顫顫的,不知道該放在凰清歌身上的哪個地方為好,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
此刻云婉柔想要多說一句話,突然之間話到嘴邊,又強忍住悲意吞咽了回去。
凰清歌勉強地笑了笑,她拍了拍云婉柔的手。
"我沒關系的,婉柔,你放心,我不會有任何事情的。因為我相信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活著才有任何的可能,所以對我而言,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暫時放置一邊的。"
"可是,可是--"云婉柔淚珠拋灑下來,她知道凰清歌很堅強。
可是一個女子最為珍貴的名節就這樣被摧毀了,她怎么可能一點都不介意呢?
換成是她的話,她都不知道可以不可以繼續活下去。
而凰清歌剛才經歷了如此恐怖的事情,現在卻還反過來安慰她,一時間令她更加酸楚莫名,眼淚便若斷線的珍珠一般,不斷地從她的眼眶內涌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