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適合的,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一個人靜悄悄地離開。
容少主想著這樣,他的雙手便按上了輪椅,轉(zhuǎn)身,他用力地將輪椅推了出去,那里,就在不遠處,自然有等著來接他的人。
這梅姑既然已經(jīng)來了,那么云若,那位云姑娘自然就可以安心地放手了,不是嗎?
這容少主雖是這么想著,可是登上馬車,放下車簾的一瞬間,他忽而鬼使神差地揭開了他那一直從來揭開過的紗帽。
也就在剎那間,云若視線一角,覺得有一道紫光入了她的眼中。
紫瞳!
那個容少主,竟然有一雙紫瞳!
云若雖然在眨眼功夫間還是沒有看清楚容少主的容顏,可是他那雙泛著紫光的眼瞳,微微的光芒還是入了她的眼角。
這是怎么回事?
沒聽說定親王妃是外族人啊,那么,這位容少主又怎么會有一雙外族的紫瞳呢?那分明不是琉璃王朝本土人該有的瞳色啊。
想著如此,云若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了,而她在思慮的這會兒,卻不知道,旁側(cè)有一個小小的人兒一直在偷偷地打量著她。
只是當她回神,視線驀然飄過去的時候,那偷看云若的云凌一碰到她清冷的那雙眸子,瞬間就退縮地低下了頭,再也不敢抬頭望向云若這邊了。
而云若看到云凌這副表現(xiàn),自然明白往日那個原身云若是該有多么討厭這個非一母所生的弟弟,以至于姐弟關系陌生得連個路人都不如。
因為路人,云若還不會仇視,但是對于云凌母子二人,云若那是仇視不已的,素來都是不將他們二人看成是云家人的。
這也就難怪沈氏對云若有怨言,也就難怪云凌雖然很想親近云若,卻因為云若的仇視態(tài)度而驚慌了。
想著如此,云若忽而走到了云凌的面前,她的這一舉動,倒讓在旁側(cè)爭吵著的云鐵跟玉無痕驀然停止了爭吵,趕緊快步走到了云若的身邊去。
隨后,那云若還吩咐底下的人道:"你,趕緊先帶小少爺,哦,不是,帶云凌先回云府去吧。老爺我跟大小姐,還有舅老爺還有事情,需要再呆一會兒。"
"是,老爺。"
云鐵的隨從素來很有眼色,他知曉云若看到云凌從來都是沒有好臉色的。
因而也不希望在這樣的場合下令小少爺遭受傷害,如此他飛速地拉過云凌的小手,拉著他準備離去。
而那云凌雖然低頭乖巧地跟著那位隨從走著,可是他頻頻回頭的樣子,讓云若看了不免皺了皺眉頭。
"等會。"
"若兒,你,你這回能不能看在爹的面上,不要鬧了。爹保證下次再也不帶云凌到你跟前來了,可好?"
云鐵一聽得云若喊住云凌,他覺得要壞事,因而軟語勸慰著云若。
而云若卻道:"爹,你在說什么呢?過去是若兒不懂事,如今若兒懂事了,又怎會這般不講理呢。好歹,云凌也是爹的兒子,是若兒的弟弟,若兒不會再像過去那般不懂事了,請爹爹放心便是了。"
她這個冒牌貨已經(jīng)算不上是真正的云家后人了,這位云凌如今可算得上是云家唯一的后人了。
她既已取代了云家女兒的位置,那自然要對這位云家的兒子好一些才行。
何況,先不提這個理由,對于一個八歲孩童真心渴望親近的眼神,她見了,無論如何都拒絕不了。
要知道,她可記得,那個時候,她為了解除跟三皇子鳳琰的婚約在榻上裝病的時候,這個男孩可是真心關心她病情的。
如此,在家人都一團和樂融融的情況下,卻將他那么一個孩子排斥在外,顯然,也太過殘忍了一些。
想著如此,云若朝著云凌招了招手,那云凌先是一愣,遲疑地望著云鐵,不知道該不該過去。
直到云鐵點了點頭,云凌那雙葡萄般黑亮的眼睛驀然亮堂了起來,他松開隨從的手,一路撒歡地朝著云若的方向跑了過來。
"姐,姐姐。"
他叫得極為小心翼翼,生怕云若不高興似的,云若卻抬手,撫了撫他的頭。
"姐姐最近不在府里的日子,云凌可有好好地做功課,可有好好地習武?"
這云凌大概察覺到云若的善意,覺得這姐姐跟往日的態(tài)度不一樣了,看著和善了許多,因而他大著膽子回道:"姐姐,云凌有好好做功課的,夫子都表揚過云凌了。"
"那么習武呢?"
關于這個問題,云凌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該不該回答,要知道姐姐因為身體緣故不能習武,素來是不喜歡他能習武的。
曾經(jīng)一度,姐姐還非讓爹爹趕走府里的武師,不讓武師教導他武功。
如此,他為難了,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姐姐。
"怎么?武功方面學得很差嗎?"
云若見他沉默著,還以為云凌跟她也差不多,大概也不是什么習武的好材料,哪知道她這句話倒是讓云凌反駁了。
"不是的,姐姐,云凌學得很用功,師父也說云凌很有習武天分的。只是,只是師父跟爹爹說,這件事情最好不好告訴姐姐,所以云凌剛才不敢說出來。"
這云凌此言一出,氣氛瞬間冰冷,那云鐵跟玉無痕皆沉默著,就連玉容璟的唇角都收起了一貫痞子般的笑容。
而云若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似的,拍了拍云凌的肩膀,難得夸贊道:"原來云凌的武功也學得很好嗎,這倒是一件好事,難得云家的后人沒有全是廢材的,爹倒是可以后繼有人了,值得賀喜了,回去了,讓爹可得好好地慶祝一下不可。"
這云凌本以為云若聽了會憤怒的,哪里想到會是這樣,當下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扯了扯云若的衣角。
"姐姐,真的嗎?真的要給云凌慶賀嗎?"
姐姐素來連吃飯都不愿意跟他一道兒的,如今不但表揚他了,還說要讓爹爹給他慶祝一下。
這云凌都喜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因而他雙手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了。
這云若見了,驀然柔緩了臉上冰冷的線條,拉過他的小手道:"不相信嗎?不相信就跟著姐姐一道兒回府去,看看姐姐我會不會騙云凌。"
云若就這般跟云凌二人手牽手著,往前走去,該登馬車的時候,云若還抱著云凌小小的身子先送上馬車,隨后她自個兒再登上馬車。
這一幕,落在云鐵跟玉無痕眼中,都是一震。
隨后,玉無痕拍了拍云鐵的肩膀,十分寬慰道:"看來這回,若兒這個孩子是真的懂事了,也長大了,以后老云頭你就不用再太過擔心了。"
如此,他妹妹泉下有知的話,想來也是十分欣慰的。
"是啊,這一次老狐貍你說得對,若兒她是真的想通了,也懂事了。"
云鐵看著分明很激動,可硬是忍住了。
旁側(cè)的玉容璟見了,受不了眼下這種氛圍。
他忽而揚眉展笑道:"這回啊,表妹有這般的變化,姨夫跟爹都得感謝幸好有我這么一個好外甥,幸好有我這么一個好兒子。所以啊,我就帶表妹出去那么一趟,雖是出事了,但結(jié)果卻是因禍得福,不是嗎?"
這云鐵跟玉無痕因為玉容璟帶云若出去惹來禍事,很想當場揍他一頓。
可是看到前面云若跟云凌姐弟二人相處得那么融洽的樣子。
老實說,他們不得不承認,這件事情,還真如他所說,因禍得福了。
而云若跟云凌在馬車上都已經(jīng)坐好了,卻久久不見云鐵,玉無痕還有玉容璟跟上來,便揭了簾子,喊了一句。
"爹,舅舅,表哥,時候不早了,該回府了。"
"哦,若兒,等等爹,爹來了。"
云鐵一聽云若在那邊招手,一個箭步飛了過去。
那玉無痕也跟著忙道:"若兒啊,等等舅舅啊,舅舅也來了。"
他的輕功自然是不會輸給云鐵的,他們雙雙幾乎同時到了馬車跟前,反倒是玉容璟,晚了一步,馬車就急速而去了。
"喂,等等我啊,表妹。"
為什么最后悲催的那個人就是他玉容璟呢,玉容璟苦笑著再次摸了摸鼻子。
他眼見得馬車已經(jīng)急速而去,只得認命地施展輕功,飛速地朝著馬車離去的方向躍然而去。
而馬車內(nèi)坐著的云若眼見玉容璟沒有上馬車,她也不急。
反正那個家伙會輕功,飛起來的話,恐怕比馬車速度還快,因而她鎮(zhèn)定得很,一點兒也沒有擔心玉容璟。
反倒是靠在她邊上坐著的云凌,扯著她的衣袖,小聲地問著。
"姐姐,就這樣把玉表哥一個人扔在那里,沒關系嗎?"
"當然沒關系,你玉表哥最喜歡在人前炫耀他的輕功了,所以姐姐我很好心,給了他這個炫耀的機會。"
云若心不跳臉不紅地扯著謊,而云凌卻非常相信地點了點頭,他對著云若甜甜地笑道:"原來是這樣啊,那姐姐,我們在府門前在跟玉表哥匯合好了。"
"嗯。"云若順手又摸了摸云凌的頭。
旁側(cè)的云鐵跟玉無痕看得差點眼珠子都瞪出來了,這個是她的女兒?她的外甥女?
他們怎么覺得這變化也變得太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