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長老問話后的半個月,陳府置辦了陳縣令的喪事,朝廷里也有撫慰金撥下來。衙門的宅子也被朝廷收回,等待新官入住。
陳韻一直在陳府里歇著,每天除了喝小環送來的藥,就是在府里轉悠。而陳府也住進了秋水宗的人,他們和朝廷合作,打算在清河縣再徹查一下邪修的事。當然,皇權還是無法凌駕于宗門之上,說是合作倒不如說是單方面的接管。至少陳韻沒發現朝廷來一個官員插手清河縣的事,她估計至少要等秋水宗的人走了以后,才會有新官接管清河縣。
這半個月里,陳韻倒是沒再見過金丹長老,當然這些長老也不是她想見就能見到的,不過往來的練氣小弟子她還是能看見的。每次看見秦如風和趙昱竹御劍而行,陳韻總是會出來瞻仰一番。
她每次都看得很仔細,似是要把他們駕馭飛劍的動作深深地印在腦海里。陰魔之前說她是三靈根,是能修行的身體,她想以后她也會踏劍而行,現在就先看看這是怎么操作的,以后也不會太生疏。
“師兄,她又出來看我們御劍了!壁w昱竹和平時一樣不屑地說道。
“不知陳姑娘,找我們有何事?”秦如風還是一如既往的客氣。
“我想知道,為何二位仙長御劍時,發出的遁光顏色不一樣?”陳韻虛心求教。
“我師兄可是大長老的入室弟子,火系天靈根,當然是修火系功法,遁光自然是紅色的了。我是精英弟子,水木雙靈根,木靈根更是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當然是修習木系功法,遁光就是青色的。還有你之前見過的青霧,他應該也是主修木系法術的,而另一個邪修全身都是黑氣,估計是個魔修!壁w昱竹表現得很有見識的樣子。
陳韻并不介意他的態度,后來又問了一些關于修仙的事,她知道了靈根分很多種,從五靈根到單靈根,靈根越少資質越好,當然還要看靈根的純度。
靈根也有五行之分,還有變異靈根,不過變異靈根在祁延大陸并不常見。當然,當陳韻這才知道天下到底有多大。以前她只知道宋國,因為他就是宋國清河縣的人。現在她知道,宋國只是凡人界的一個小國,而凡人界只在祁延大陸占了很小一部分的土地。
后來她也知道了修仙的境界劃分,練氣,筑基,金丹,元嬰,渡劫。再到后面的境界,趙昱竹也說不上來,陳韻就擺出你也不過如此的表情。趙昱竹就急道:“都幾萬年了,我們大陸沒出現過渡劫期之后的修士,我怎么知道。而且,我是腦子壞了才和你一個凡人說這么多!”趙昱竹頭也不回的走了。
“師弟從小就生活在修仙界,又是資質極好,在宗門內也是驕縱慣了。他雖然愛面子,但心思單純,希望陳姑娘不要介意!敝辽佻F在還住在陳府,低頭不見抬頭見,我還是要好好維護秋水宗的仙人形象。秦如風一直都這么想。
“仙長也是從小就生活在修仙界嗎?”
“不是,我是從凡人界來的,通過宗門的測試就進入宗門了。”
“我也能去參加仙門的測試嗎?”
秦如風又將陳韻仔仔細細地打量一番,看她身上毫無靈氣波動,感覺沒有靈根。出于禮貌,他還是遲疑道:“我看姑娘應該沒有靈根!
陳韻有些疑惑,難道陰魔騙了她?可是,陰魔沒有理由騙她,而且當初自己也是的的確確差點被奪舍了。只能說明秦如風境界不夠,陰魔可是元后大修士,雖然修為跌至金丹,至少境界還在。
最后在她的極力爭取下,陳韻還是贏得了一次測靈根的機會。
夜里,周氏還是一如既往地督促陳韻喝藥,她從小就是個不聽話的。以前病了,周氏也沒有這么耐心地督促她喝藥,可是自從神識受傷之后,周氏就日日來送藥。陳韻覺得這藥起初還沒什么感覺,可是現在越喝就感覺識海一片清明。
“今天是最后一副藥了。你感覺怎么樣了?”周氏問道。
“韻兒覺得喝了這藥之后,腦子一片清明,識海的傷已經好了!标愴嵥坪踹在感嘆這藥的奇效。
周氏招呼了小環收拾藥碗,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韻兒,你想修仙?”周氏似乎很不高興,她這幾天可是把陳韻和秋水宗那兩個練氣修士的互動看在眼里。
“娘,等女兒修仙有成后就能把劉掌柜抓回來,找回父親的魂魄!标愴嵈_定了自己修行的方向。
“韻兒,那是仙人的責任,你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凡人。你的任務是跟著先生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然后找個好人家...”
“娘,難道您就忍心父親在魂幡里渾渾噩噩,不死不滅嗎?”
周氏沉默了,怔怔的看了窗外許久,最后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娘,韻兒累了,明早還要去測試靈根!彼@是第一次對母親下逐客令。
周氏還是沉默著離開了陳韻的閨房,她回到自己的臥房里,又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語:“究竟是你本來就做錯了,還是天意難違。”
第二天,陳韻很早就起來了,她還準備了一個小包裹,里面有她平時用的東西,還有一把小匕首。一看這架勢,就像是要出遠門的。按照陳韻的猜測,三靈根,至少進秋水宗的外門是沒問題的。就算是秋水宗看不上他,其他更小一點的門派,她還是有把握進去的。
她剛背著包裹,出了自己的小院子,就撞見了趙昱竹。
“我剛好要去找你呢,今天你倒是起得早。師兄和師叔都在正廳等你呢!壁w昱竹好像現在才看見她背上的包裹,馬上就毫無形象地捧腹大笑:“你不會真以為我們秋水宗會收你入門吧,我們宗門的雜役弟子也是要有靈根的,你還真是自信啊!
“我們還是快點去正廳吧,別讓你師叔等急了!标愴嵍疾幌肜頃
趙昱竹一想起張師叔的一張黑臉,馬上就蔫了,立即拉著陳韻就去了正廳。
正廳里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臉很黑,神情嚴肅的中年男子,他穿著象征筑基修士的道袍。另一個是穿著練氣弟子服的修士,正是風姿俊逸的秦如風。也虧得這些天,陳韻把秋水宗的道袍認清楚,不過她現在看到的只有內門的服飾。而之前認識過的,外門的常進從來沒有穿過門派服飾。
“陳姑娘,這位是專門管理新弟子考核的張師叔!鼻厝顼L說的話就如他的名字一樣,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使人不自覺去親近他。
“晚輩陳韻,見過仙長!标愴嵑芎蠒r宜地規規矩矩在這位仙人面前行禮。
那黑臉仙人也沒有多說一句廢話,擺了擺手,表示無需多禮。然后他接著說:“你過來,把手放在這個測靈盤上!
陳韻上前一步,發現桌案上果然放著一個盤子樣的東西,不過看不出是什么材質的。盤子上寫著金、木、水、火、土、風、雷、雪的字樣,她也想知道自己的靈根屬性,于是毫不猶豫的將手按了上去。
結果是,那盤子什么反應也沒有。“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就說你沒有靈根吧,你還不信!壁w昱竹硬是沒忍住,大笑出聲,最后他發現整個正廳都非常安靜。而張師叔正一臉威嚴的看著他,用眼神告訴他不要有失仙家顏面。
“陳姑娘,有靈根的人畢竟是少數,你也不要太難過!鼻厝顼L自己為恰到好處的寬慰道。
而陳韻仿佛一臉收到了莫大的欺騙的樣子,她自言自語起來:“一定是這個測靈盤壞了,一定是,我是有靈根的!蔽业纳褡R很強大,鼻子很特殊,我不可能只是個凡人。陳韻將后面的話在心里說了出來。
突然,她感覺測靈盤在吸取她身上的東西,手上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她看見測靈盤微微的亮了起來,她一臉激動的道:“我是有靈根的,我真的有靈根。”
趙昱竹第一個湊上去看:“哪呢?喲,就這么點亮光啊,這大白天不仔細看還真瞧不見呢。嗯,還是五行靈根,就這資質,雜役弟子都當不上。”
“的確,木、水、火、土的根值都在百分之十以下,火靈根值達到了百分之二十。靈根弱,即使修行也很難修煉到練氣中期!睆垘熓逋蝗婚_口,說了一串不帶感情的話。
五靈根?怎么可能!陰魔不是說三靈根嗎?陳韻真是一頭霧水,她不知道應該相信誰。不過,毫無疑問的事陰魔也說過她靈根太薄弱。不過看當時陰魔還是要強行侵占她的身體,就可以看出,靈根弱還是有方法解決的。只是陰魔現在都隕落了,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陳姑娘,我看你似乎有些疲憊,看來傷還是沒有痊愈,還是回去休息吧。”秦如風看見她在那里若有所思,以為她還是不能接受現實。不過確實也差不多,她的確無法接受作為一個凡人。她還有大仇未報,父親的魂魄還沒有安息。
陳韻回到自己的小院里,把包袱往地上一扔,就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開始抽泣,說到底她還是個八歲的娃娃。
“你今日,可測過靈根了?”周氏的聲音突然在她閨房里響起。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陳韻又把頭埋得更深了,沒說話。
“午后,秋水宗的仙人們就要啟程離開了!敝苁蠐Q了個話題。
“怎么走的這么急?”陳韻一把掀開被子:“他們不是還要過幾天再走的嗎?”
“這里的事可能比較順利,聽說還有個縣城有邪修作祟,他們就要走了!敝苁夏贸雠磷訋完愴嵅潦媚樕线沒有干的淚水。
陳韻看上去十分低落,低著頭,又開始沉默了。
“你修仙,只是為了報仇?”周氏突然問。
“當然!”
“報完仇后呢?”
“...”陳韻到底只是個八歲的孩子,一時真的答不上來。
“娘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孩子,當時你從鳳鳴山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是傷。但是娘知道,你一定會挺過來的,因為你是娘的孩子。修行路上除了資質外,更重要的是心性,你在這方面已經超越了很多人。他們瞧不上你,是他們有眼無珠。你要是真的想修仙,娘會幫你。但是你要明白你修行的“道”是什么,千萬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邪修,其實就是那些心境出了問題的正道修士,有些人不甘于自己資質平庸,就去練邪術。有些人不甘于隕落,就找人...”周氏終究沒說下去。
陳韻在心里默默補上一句,就找人奪舍。周氏的話對她沖擊不小,這絕對不是一個凡人女子能夠說出來的。但是既然她不說破,自是有難言之隱。陳韻也不追問,只是默默點頭,將她的話牢記下來。
“娘,我想修仙。”陳韻最后鼓起勇氣堅持道。她不僅會報仇,還要去解開身上的秘密。她不想活在迷霧里,更不想這樣被動的受制于人,陳韻猜測她身上的秘密如果不等著她自己去解開,那必定包藏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