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婉婉輕飄飄的看她一眼,沒有回答。
秀禾低下了頭,暗恨自己剛才的失態(tài)。
差一點,差一點就把自己的心思暴露了。
離這里最近的宮殿就在不遠處,因為地方僻靜,所以也已經(jīng)好久沒有人來過了。
有幾個宮女上前為柳蔭和衛(wèi)歆柔換上潔凈的衣服。
女醫(yī)為兩人分別把脈,沉吟半晌。
“娘娘身體欠佳,臣為娘娘開幾幅藥,娘娘要按時喝!
說到這些,女醫(yī)回頭看看衛(wèi)歆柔,臉上的神色有些怪怪的:
“至于殿下……殿下一定是平時運動得比較多,身子康健,脈象顯示很好!
柳蔭點點頭,沒有多想。
門外有人進來,女醫(yī)識相地退到一邊。
“你們怎么回事?”
衛(wèi)鈺軒從外面提步走進,后面無一人跟著。
“皇上可信任臣妾?”
柳蔭想想,還是先問了這一句。
“……”
衛(wèi)鈺軒沒說話,看向柳蔭的眼里多了幾分不可置信。
前幾天才把自己的秘密告訴她,她還不知道自己信不信任她?
柳蔭吐了吐舌頭,繼續(xù)往下說著:“那口井,有問題!
衛(wèi)鈺軒點點頭,示意她把話說下去。
“安寧公主受了暗算!
“咔吧——”
一聲木條折斷的聲音。
柳蔭這才注意到,衛(wèi)鈺軒背在身后的手里還握著一根樹枝。
看到柳蔭探究的目光,衛(wèi)鈺軒挪了挪手,解釋道:“我去看過……在樹林里……有人也暗算了你!
衛(wèi)鈺軒并沒有把話說得很清楚,可柳蔭也聽懂了。
估計是發(fā)現(xiàn)了樹林里的……
誒?
“黑衣人呢?”柳蔭問了出來,黑衣人呢?衛(wèi)鈺軒沒有發(fā)現(xiàn)黑衣人嗎?
“沒有人,什么東西都沒有。”
衛(wèi)鈺軒彎下身子,把柳蔭額頭上的水珠揩去。
“那就怪了!
柳蔭搖搖頭,垂首思考起來。
珍珠可能不會有這么大的能力,那就是有人暗中相助……
會是誰呢?
誰有這么大的能力,對自己又有這么大的仇恨?
柳蔭還沒有想出來,也不想費精力去想。
其實是因為,她實在是想不出來了……
柳蔭轉(zhuǎn)過頭去,看窗欞上的花紋。
花紋繁復(fù),卻充滿典雅的氣息,柳蔭一不小心,就看得入了迷。
衛(wèi)鈺軒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很快又以很輕微的方式舒展開來。
“我會派人去查,給你一個答復(fù)!
柳蔭搖搖頭,黑衣人的實力并不好,很簡單就敗在了她的手上,說明背后之人并不在意結(jié)果。
可是雖然不在意結(jié)果,卻也處理得滴水不漏,明顯是下了心思的。
也許只是為了給她一個警告而已。
衛(wèi)鈺軒不置可否,什么時候他的女人受了委屈,他還要忍著的?
這不可能。
想完了,衛(wèi)鈺軒被自己給嚇了一跳。
他什么時候……把她當成自己的女人的?
這太可怕了,他不該這樣的。
衛(wèi)鈺軒搖搖頭,把自己腦海里雜七雜八的想法都趕出去。
“朕還有要事處理,就先回去了,有事自己解決,解決不了的話……”
衛(wèi)鈺軒偏頭想了想,很認真的往下說著:“解決不了也別來找朕,朕沒空!
說完,便徑直離開,只給柳蔭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柳蔭無奈至極,怎么還有這樣的人?淅淅瀝瀝的秋雨落下,華暙宮變得愈發(fā)冷了。
一位素衣淡妝,如畫的眉目間蓄滿落寞的女子倚在欄桿上,望著這細雨出了神,直到身后的侍女為自己披上一層氅衣,這才回過神來。
“小主,小心著涼!
女子嘆了口氣,在侍女的攙扶之下緩緩走回到宮殿之中,只留下一句話消散在風(fēng)里:
“又是一年了……”
女子名叫虞姒,乃禮部尚書虞垣擇之女,生性溫和,聰慧異常又不露鋒芒,本想覓一良家子弟相伴終生,怎料在選秀之中受得皇上青睞,封為美人,但因虞姒心存失落,對皇上處處躲避,因此入宮三年,仍居于美人之位。
若按做平常來講,虞姒這樣的情況早該引起龍顏大怒,被皇上拋在腦后,誰知皇上也是個深情之人,非但沒有在意虞姒的冷漠,反而對這位冷美人用情更深,甚至破例將虞姒單獨安置在一個宮殿。因此虞姒非但沒有受到趨炎附勢之人的打壓,反而更得各方用心,生活用度無一不配備精全。
當然,這也受到不少妃嬪的敵視,此暫且不提。
早有宮女燃上了熏香,從香爐里散出騰騰煙霧。這是前不久被封為元嬪的李元媚特地遣人送來的。
身旁的侍女海棠扶著虞姒在暖榻上坐下,拈起一方茶杯,將新泡好的碧螺春倒入其中。
簾外響起婦人的淺笑聲:
“看來我來的正巧!
虞姒聽見笑聲,忙起身迎接:“這般冷的天氣,姐姐怎來了?”
來的正是李元媚,鵝蛋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我怎的就不能來了,難道妹妹不許我來了不成?”
“那倒不是。我巴不得姐姐到我這里來呢!庇萱钤脑谂缴献ǎ粗钤奈⑽⒙∑鸬男「梗骸敖憬憧梢⌒男。”
李元媚溫厚的笑了笑:“我倒是不打緊,只是妹妹你,既得了皇上的喜愛,就該接著這個機會,把身份往上提一提,省的以后失了圣心,日子就越發(fā)不好過了。”
虞姒只是笑笑:“姐姐又何嘗不懂妹妹的心思!
“這一生一世一雙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尋得的,只恐怕有人終其一生也無法得到,既已到這般地步,何不順了天命?”
虞姒嘆了口氣,沒有應(yīng)聲。
李元媚看她這樣,知是勸不動她,只得拿起桌上的刺繡,細細看了起來,看了半日,方續(xù)著那針線往下繡了起來。虞姒見她這般,調(diào)笑道:“姐姐的手藝越發(fā)巧了起來,我道是這幾日自己女紅不精,原來是被姐姐搶了去!
“你這死丫頭,越發(fā)放肆了起來!
“那也是在姐姐面前,在旁人面前,我可不敢放肆了去!
待李元媚離開時,華暙宮已亮起了燈盞,在蒙蒙細雨中更添了幾分詩意,虞姒仰頭望著天空,忽然笑了起來:“如若日子這般下去,倒也不錯!
海棠神色動了動,并未說話。
只有那天空,積了些許烏云,下著連綿不斷的秋雨。
不該這么大意的,秀禾暗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