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啟承突然伸出舌頭,又是一頓亂舔,三十一歲的人了,不知道怎么越來越調皮,像個頑劣的孩子,“你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知羞恥,你是我什么人啊,就想讓我養你!還趁我不備,偷偷襲擊我!”他沖蘇雪彤做了一個鬼臉,就跑掉了。
蘇雪彤還傻站在原地,反應過來之后,忍不住笑個沒完。
會在一起的人終會在一起,就像地球是圓的,無論怎么背道而馳,兜兜轉轉之后還是會重新相遇。
蘇雪彤和楊啟承注定會在一起,盡管之前走過不少彎路,不斷地錯過,但是,這一次,兩個人的生命已經連在了一起,再也不能分離。
病房里,一個人待著實在無聊,蘇雪彤就給壯壯擺拍,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道具,給壯壯換各種造型,各種拍。
正拍的高興,有人走了進來,蘇雪彤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抬頭一看,就看到了楊家墨氣勢洶洶的,后面跟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蔡如芬和把頭低垂的楊銘開。
“爸媽,你們怎么來了?”根本不用問,蘇雪彤也知道,一定是楊銘開說漏了嘴,這小子,不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讓他保守秘密么,怎么還是被這兩位老人家知道了。她瞥了楊銘開一眼,看見他那蔫了吧唧的模樣,也不好再說什么。
楊家墨皺著眉,“你現在是我們楊家的兒媳婦,不是一個人,出了這么大的事,怎么能瞞著我們呢!”
“就是啊!”蔡如芬拽著蘇雪彤的手,“小蘇啊,聽銘開說壯壯是需要骨髓是嗎?就用我們的骨髓來救壯壯吧,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多活一天少活一天無所謂,可不能讓我孫子……”蔡如芬說不下去了,又開始抹眼淚。
“媽!”蘇雪彤拉著蔡如芬坐到床邊,“你先別傷心了,不用你的骨髓!現在壯壯已經有了合適的骨髓,明天早上就做手術了。”她看著楊家墨,“爸,你也別生氣,過了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楊銘開終于來了精神,“嫂子,你說什么!憐兒配型成功了?”
“是啊。”蘇雪彤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們兩個的賬以后再算。
“哇,憐兒真的好強大!”楊銘開對憐兒的喜愛之情又多了幾分,冥冥之中,有一種叫做緣分的東西,牽引著他,靠近憐兒,靠近蘇雪彤,成全了他哥哥一生的幸福。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當時的自己為什么對憐兒那樣癡迷,也許只有病態的他才能知道原因吧。
“你說的是真的?”楊家墨的聲音也微微發顫,他的心總算放寬了一些,楊家三代單傳,到了他這一輩,終于生出了兩個兒子,楊啟承好不容易有了個孩子,總不能再喂了狗吧。
蘇雪彤不住的點頭,“爸,媽,你們就放心吧。”
人多聲雜,壯壯醒了過來,蔡如芬抱起壯壯,放在懷里,怎么看也看不夠。
得了機會,楊銘開急忙跟蘇雪彤解釋。從小就聽《狼來了》的故事,知道做人不能說謊話,他們隨便說了一個謊,楊家墨和蔡如芬卻當著真。他們兩個老人在家里待不住,又不知道去哪玩,想著也到楊銘開的學校去看看,主要還是想念壯壯了。
隔輩人總是更親,剛見到下一代,每天心心念念的都是壯壯,楊家墨翻出了很多古董級的書籍,準備好了要叫壯壯念書,蔡如芬則準備了很多小衣服,雖然是個男孩,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在給壯壯買衣服的時候,她也沒有忘記一樣給憐兒帶上一件,還是女孩的衣服漂亮呢。
沒想到,他們被騙了,楊銘開倒是在學校里老老實實的上課,楊啟承一家根本就不在這里。楊家墨當時就急了,在他的逼問下,楊銘開就說了實話。他是一個孝順又懂事的孩子,又不會撒謊。面對這樣一個純真善良的孩子,蘇雪彤不得不原諒他。
于是,第二天就又多了三個人來陪同壯壯一起做手術。
憐兒的精神狀態很好,楊家墨和蔡如芬對憐兒也多了一份感激之情。起初,他們也的確很喜歡這個小孩子,卻始終覺得這是別人家的種,怎么看都覺得別扭。現在看見憐兒,卻是越來越喜愛。消除了心中的偏見,他們漸漸也開始像對待自己親孫子一樣對待憐兒,打心眼里對憐兒好。
蘇雪彤蹲下來,與憐兒面對面,“憐兒寶貝,你怕不怕?”
“不怕。”憐兒搖搖頭,無知無畏,她根本不知道即將要發生什么,自然也不懂得害怕。
蘇雪彤把憐兒抱在懷里,“憐兒乖,知道么,你就是我們的小英雄,我們這么多大人都沒用,只有你一個人可以救得了弟弟,你愿意救弟弟嗎?”
“我愿意。”
蘇雪彤之所以一再征詢憐兒的意見,就是害怕會出現醫生口中那可怕的排異反映。只要憐兒心甘情愿,相信排異的概率就會大大降低,這樣壯壯也可以少受一些苦。
緊接著,壯壯和憐兒就一起被推進了手術室,家屬一概留在外面,就連楊啟承軟硬兼施,也沒能獲得陪同的準許,性命攸關的大事,經不住任何一點的意外,手術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擾。在原則問題上,就算是楊啟承,也不能左右。
一家人,坐在手術室外面的長椅上,坐滿一排。蔡如芬和蘇雪彤兩個女人,眼窩子淺,又忍不住掉下眼淚。楊啟承把蘇雪彤攬在懷里,“不要擔心,媽,你也不要擔心,相信我們兩個孩子,一定會平安的。”
手術室里爭分奪秒,手術室外面度日如年。蘇雪彤隔一會看一眼時間,總是三五分鐘的過著,也不知道手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關于手術的風險,蘇雪彤并沒有進行詳細的了解,她不清楚如果手術發生了意外,會不會對憐兒造成傷害。想到這里,她又開始心跳加速,老天爺呀,千萬不要讓憐兒有事啊。
蘇雪彤緊緊抓著楊啟承的手,楊啟承用輕柔的力道回應著她,“我給你們講一個笑話吧。”楊啟承和大家同樣的心急如焚,可是,他卻必須要讓大家的神經放松下來,“這是我新看到的,說一個丈夫對懷孕的妻子說: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對肚子里的孩子放一首音樂?妻子回答,你懂什么,這叫胎教!丈夫道,你放的是世上只有媽媽好,分明就是洗。腦好么,還胎教!”
笑話講完了,周圍鴉雀無聲,就連空氣都沒有一點笑意。楊啟承看看身邊的幾個人,也低下了頭,看來這個時候真的不適合講笑話。接下來,就是安靜的等待。
蘇雪彤的耐心就快要被時間耗干凈了,她隔一會就要問上一句,“怎么還不出來呀?”蔡如芬緊跟著同問,“就是,怎么還不出來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大家等得快要絕望的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五個人一起圍上去,醫生摘下口罩,擦去額頭上殘留下的汗珠,“你們別擔心,手術很成功,具體情況還要等孩子醒來之后,觀察一下再說。”
“謝謝!”楊家墨握住了醫生的手,“真是太感謝了!”
“嗨,不用謝,我就是拿手術刀的,手術成功是我的責任。對了,這個小姑娘也需要觀察一段時間,回頭你們多給她補補!”
“嗯,一定的!”蔡如芬答應道。憐兒可是他們家的大功臣,自然不能虧待了她。
兩個孩子都很虛弱的樣子,讓大人們不免又擔憂起來。
回到病房里,楊家墨看著兩個孩子,“你覺不覺得他們長得有點像?”
“你才發現啊!”蔡如芬給憐兒擦著身子,“我最開始見到這孩子的時候,就覺得她哪里長得像啟承。不是有句話說么,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就說明憐兒注定就是我們家的孩子。”
楊銘開也端詳著憐兒的小模樣,“爸爸媽媽,你們說什么呢,他們都是哥哥的孩子,當然會長得像啊,可為什么我跟哥哥長的就不像,哥哥像爸爸,我就像媽媽,好奇怪呀?”楊銘開隨口說的一句話,卻讓蔡如芬緊張起來,“我,我……”她想說她這輩子只有楊家墨一個男人,她發誓她沒碰過第二個男人,可是,孩子在這,她怎么說得出口。
“我懂。”楊家墨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微笑,就開始教育楊銘開,“你學藝不精啊,生物學的范疇里不是應該講這些的嗎?”
楊銘開咧咧嘴,“紙上得來終覺淺,要知此事須躬行。”
“這孩子什么意思啊?”蔡如芬看著楊銘開,小小年紀,還拽文了。
楊家墨的臉上樂開了花,“好兒子,趕緊給爸爸再生個小孫子出來!”
“啊?”著實是楊家墨會錯了意,楊銘開的意思是,等他下半年讀了研究生,就有機會進實驗室做各種實驗,什么基因,什么染色體,必須要通過實驗才能看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