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候機室,憐兒醒了,吵著要喝水。
飛機上不讓帶水,而且上了飛機以后還有水喝,她也就沒準備,“憐兒,堅持一下好不好?”
憐兒不依,哭鬧起來。
小孩子哪懂什么叫做克制,餓了就要吃東西,渴了就要喝水,想上廁所時根本不管你是不是能幫他找到公共廁所。蘇雪彤無奈,只能背著憐兒,抱著壯壯,提著皮箱走出安檢口,去給憐兒買水喝。
買了一瓶礦泉水,憐兒就只喝了一小口而已,小孩子,這是沒辦法講道理。蘇雪彤搖搖頭,再去過安檢。
還沒走到安檢口,就走過來一個中年婦女,很面善的樣子,“大妹子,我要去A市,是從這里坐飛機吧?”
“嗯!
“誒呀,大妹子,你怎么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啊,都趕上舊社會逃荒的了,還提著這么大的行李箱!來,我幫你抱一個吧!”
“不用!”蘇雪彤微笑著,其實,她心里想著,若是能有人幫幫她,也挺好。前胸后背,壓得她就要喘不上氣來了。
“都是老鄉,客氣啥!咱們女人不心疼女人,誰還能心疼咱們呢!”她看了一眼壯壯,“這孩子太小,你自己抱著,大的交個我!”說著,她就把憐兒從背帶里抱了出來。
憐兒有些認生,并不想在這個婦女的懷里待著,蘇雪彤只好把她最喜歡的布娃娃放在她的手里,“憐兒,別擔心,媽媽就在你邊上!
蘇雪彤在前面走著,中年婦女跟在后面。到了安檢口,要求她擰開水瓶喝一口,蘇雪彤照做了,再擰上水瓶的時候,就聽到憐兒喊了一句“媽媽”,蘇雪彤回頭,見那位中年婦女快步往外面跑去。
“喂,等等,我的孩子!”蘇雪彤把水瓶一扔,并未擰緊,水灑了一地,行李箱也不要了,朝著門口飛奔。一邊跑一邊大喊,“憐兒,憐兒,把憐兒還給我!”她隱約還能聽到憐兒叫媽媽的聲音。
可是,當她跑出去的時候,只見到處都是人,根本找不見那個中年婦女和憐兒的影子。蘇雪彤急蒙了,后背滿是虛汗,她抱著壯壯根本跑不快,沒想到就這樣讓那個女人跑了!怎么辦,怎么辦?蘇雪彤只覺得天旋地轉,可是,她卻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倒下去,一定不能!
憐兒還等著她去救,壯壯也不能沒有他!
蘇雪彤忽然想起了那句話,我們一直覺得自己心智上還是個孩子,原來是因為我們還沒有成為另一個人的依靠。的確,她現在是兩個孩子的依靠,她必須要強大起來,必須要像個超人一樣,保護好她的兩個孩子。
她四處看著,忽然看見一輛面包車飛馳而來,而那個女人抱著憐兒正準備上車。蘇雪彤瘋了一般,飛快地沖上去,想必國家運動員百米沖刺都不及蘇雪彤此時的速度。她一把抓住了那個女人,“你把憐兒還給我,你這個人販子!”
她一手抱著壯壯,只有一只手可以跟婦女對峙,根本捍不動憐兒。憐兒一直在哭著喊“媽媽”,她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只是想要媽媽。也許這個女人帶走之后,她很快就會忘了蘇雪彤,黏上一個新的媽媽。
一個人打不過,蘇雪彤只能發動群眾的力量,“快來人啊,救命啊,人販子公然搶孩子了,快幫幫忙,救救我的孩子吧!”
蘇雪彤的叫喊引來了來來往往乘坐飛機的人們的關注,他們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忽然從人群中沖出來一個男人,上來就給了蘇雪彤一個大巴掌,“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貨,你在外面勾。引野、男人生了這個小野種也就算了,現在還想把我閨女搶走,我告訴你,沒門!”
男人身強體壯,他貌似輕輕的一推,蘇雪彤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原本蠢蠢欲動的人們無不對蘇雪彤投來鄙視的目光,大家都挺忙的,誰也不會為了一個不要臉的賤、貨而耽誤時間,弄不好不是傷人就是被傷,于是,人們四下散去,不等蘇雪彤站起身,只見那婦女抱著憐兒上了面包車,而面包車一溜煙就跑掉了。蘇雪彤眼睜睜地看著憐兒敲打著車窗的玻璃,好像還被那婦女打了一巴掌,而她卻什么也做不了。
蘇雪彤只覺得天旋地轉,看見的人好像都在倒立行走一樣。她急忙閉上了眼睛,隨便找了一處臺階,慢慢的坐上去。她猜想剛才可能又要暈倒了,只因為懷里還抱著壯壯,她害怕壯壯受傷,所以,才能堅持下來。
這一刻,蘇雪彤深深地體會到身為一個母親的責任與艱難。不能暈倒,一定要加強,蘇雪彤不斷地告誡著自己,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感覺好受多了,天空還是那樣的清澈,壯壯也安然無恙。
憐兒還等著她,她一定要把憐兒找回來!
可是,她要到哪里去找憐兒呢?
情急之下,蘇雪彤只能再次撥打楊啟承的電話。在她的潛意識里,只有楊啟承才能把憐兒救出來。
在響鈴快要結束的時候,電話終于接通了,“現在方便了?”
蘇雪彤聽不懂楊啟承在說什么,只以為楊啟承是在跟別人說話,“是我。”她強調了一句,聲音急切,有點語無倫次,“憐兒被一個女人抱走了,你快點幫我把她找回來呀!”
“什么?”楊啟承無比輕蔑地笑了一聲,“蘇雪彤,你這借口也太拙劣了吧?還跟我裝哭是吧,演技還不錯,你自己摸摸你眼淚淌下來了嗎?”蘇雪彤竟真的去摸,只覺濕漉漉得一片,她什么時候哭了,連自己都沒有察覺。“你的莫大律師不是一直陪在你身邊嗎,怎么又想起我來了!”
“楊啟承,我沒時間跟你斗嘴!我說的都是真的,憐兒被人抱走了,我沒追上,我知道憐兒不是你的孩子,你也沒有義務幫我,那你幫我照顧一下壯壯總可以吧?我要去報案,壯壯現在的情況實在經不起折騰!
嬰兒的皮膚原本就很嫩,加上壯壯生病的緣故,導致現在他的皮膚輕輕一碰就會變紅,皮膚里面的紅血絲清晰可見,而且很久也消不去。蘇雪彤現在抱著壯壯就像抱著一件價值連城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就給碎了。
“可是我已經回到A市了呀!
楊啟承拉著長聲,現在通道處。他買的機票就是早上民警說的那輛因為大霧而延時的飛機。大霧剛剛消散,飛機也終于要起飛了,楊啟承就接到了蘇雪彤的電話。他靠在通道的欄桿處,無比悠閑,看著通道內的人從一大。波變成一兩個,直到只剩下他們三個人,春雨開始著急了。特別是廣播開始播報,“各位旅客請注意,飛往A市的MC749次航班就要起飛了,請還沒有登機的旅客抓緊時間……”不過,他學聰明了,先向如風征求意見,“怎么還不走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如風搖搖頭,“也許我們今天就不走了。”
這時,廣播再次響起,直接喊出了他們三個的名字,“旅客楊啟承,旅客楊啟承,您乘坐的飛往A市的……”
同在機場的蘇雪彤也聽到了這則通告,握緊了電話,“你也在機場?太好了,我就在b2出口,我們不鬧了,算我求你了,再耽擱下去找回憐兒的幾率就更渺茫了!
“你也在機場?!”楊啟承抬頭,難道憐兒真的出事了?
電話一掛,春雨還是沒忍住,來到楊啟承身邊,巴巴地問,“老板我們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楊啟承對著春雨的腦袋又是一巴掌,“要走你走,如風,跟我去B1出口!
楊啟承和如風火速趕往B1出口,春雨揉揉頭,急忙跟上,“等等我呀!”
在B1出口處,楊啟承見到了淚人一般的蘇雪彤,幾縷頭發耷拉下來,要多憔悴有多憔悴,嘴角上還掛著一點血跡,楊啟承一陣后悔,他不應該不分時候沒有節制的開玩笑,而是,他也真是想不到憐兒會被人搶走。他輕輕撫。摸著蘇雪彤的嘴角,“疼嗎?”
蘇雪彤搖搖頭,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抓住楊啟承的手,“求你,幫幫我,幫我把憐兒找回來。做牛做馬,為奴為婢,隨便你怎么處置!
楊啟承哪還有心思跟蘇雪彤說這些,時間是救人的關鍵,越早動手,機會就越大,否則西雙版納離邊界那么近,萬一倒了手,就算是他也追不回來了。“到底怎么回事?”楊啟承萬分焦急地問道。
雖然西雙版納是個小城,但茫茫人海,他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去找,反倒比不上A市,雖然城市很大,但到處都是他的眼線和熟人,找個人也是分分鐘的事。
蘇雪彤把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敘述了一邊,如風瞪大了眼睛,“夫人,你說什么,憐兒被人搶走了?”他抓著蘇雪彤的胳膊,楊啟承一把將其拉開,如風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