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和春雨在河北的酒店里盯著電腦看了三天三夜的視頻錄像,不能說一點收獲也沒有,他們看到了蘇雪彤抱著憐兒在鏡頭中出現,只有短短的幾秒鐘,并不知道她離開客運站之后,去了哪里。他們唯一的收獲就是確認蘇雪彤曾經在這里出現過。
兩個人一個比一個蔫,誰都不愿意給楊啟承打電話,只好用石頭剪子布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來決定,如風出石頭,春雨出剪子……然后,如風就雙手將電話奉上,春雨的臉簡直比苦瓜還難看,撥通了電話,就捂住了耳朵,準備應對楊啟承的怒吼。
沒想到楊啟承卻平靜的出奇,“嗯,你們回來吧。”
楊啟承已經做出了決定——不找了。與其胖蘇雪彤懷著很細再愛離開,不如就讓她帶著可能的愧疚去過她想要的生活。
他深知在這個社會,有錢就能保證生活,為了讓她能夠活的不那么辛苦,楊啟承往蘇雪彤的銀行卡內轉了一筆錢,七位數,他也是做好了此生不再相見的準備。
為了不讓父母為這件事情操心,楊啟承為他們安排了一次全球之旅,大約需要一年的時間,在這一年里,楊啟承覺得該淡忘的一定會淡忘。
晚上,蘇雪彤如約接到了那位產科醫生的電話,她建議蘇雪彤這種情況,最好控制脂肪的攝入,但是,也不能缺少營養,多吃水果和蔬菜,以控制孩子的體重,同時還早做好早產的準備,甲亢是一個促進因素,而且早產的話還可以降低一定的風險。
遠在西雙版納的蘇雪彤開始了她修身養性的新生活。為了腹中的胎兒能夠平安降臨人世,蘇雪彤摒除一切雜念,把一切不開心的事全都拋在腦后,每天只跟憐兒玩耍,學著像小孩子一樣簡單,無憂無慮。
終于,半個月后的復查,只有tsh一項指標不正常,而這對于胎兒的影響已經很小了,丙硫氧嘧啶也跟著減了量,這帶給了蘇雪彤莫大的信心。有了內分泌科主任的幫助,就可以順利地進行產檢了。就這樣,她過了一次次的復查和產檢,并在第一次大排畸中,見到了她肚子里的那個小生命。
與憐兒不同,這個小家伙在三十分鐘的四維彩超檢查中,全程沒露出一個笑臉,甚至還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小模樣,身邊的醫生笑道,“這孩子走的還是高冷范呢。一定是你每天心事太多,要放輕松啊。”
接下來的日子里,蘇雪彤真的放輕松了,她連生死都可以輕松面對,還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呢。她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肚子里寶寶最好的先天條件,并且在這段日子里照顧好憐兒,只要做到這兩點,就算她真的死在產床上也就了無遺憾了。
“憐兒,跟媽媽一起做游戲吧!”蘇雪彤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她小心地坐下來,與憐兒面對面,唱著歌,“小手拍拍,小手拍拍,手指伸出來……”她們一邊唱,一邊做動作,蘇雪彤忽然覺得下。體有什么東西涌出來,一股溫泉般,有過一次生產經驗的蘇雪彤當即警覺,她破水了。
還不到二十九周,又要早產了?
產科醫生特意叮囑過,如果先見紅就一會接但資源準備生產,如果找破水,那就得平躺下來,不能亂動,再找個枕頭把腿部墊起來,以免羊水過少而造成胎兒缺氧致意。,等待120救援。蘇雪彤急忙就地躺下,拿起沙發上的落枕墊在腿底,憐兒還等著蘇雪彤陪她玩,見蘇雪彤忽然就躺下了,又開始哭鬧。
“憐兒乖,媽媽好難受,快幫媽媽把手機拿過來。”陣痛開始,蘇雪彤的小肚子一陣陣發緊,疼起來的滋味讓人難以忍受。電視劇里演的都是假的,真正疼起來的時候,哪還有力氣叫喊!只是頭上一個勁的流汗,小腹疼痛難忍,恨不能一刀了斷了自己的性命。
憐兒雖然還不回說整句的話,表達想法的時候總是顛三倒四的,但是,她已經能夠聽懂蘇雪彤的意思,并且迅速起身,找到手機給蘇雪彤拿過來,“媽媽,不哭,憐兒揉。”憐兒也看出了蘇雪彤難受,學著大人的樣子給蘇雪彤揉肚子,還呼呼。
蘇雪彤實在沒有精力去感動,甚至沒有伸出手給小棉襖一個撫。摸,她直接打了徐丹丹的電話,讓徐丹丹幫忙叫車,同時,憐兒也要拜托她照顧了。
過了半個小時,120終于趕來,徐丹丹也隨后趕了過來,抱著憐兒跟蘇雪彤一起如醫院。
今時不同往日,蘇雪彤就怕自己會早產,待產包早就準備妥當,而且還多了徐丹丹這么個好幫手,總不至于再孤立無援,跑到大馬路上用生命去攔車了。
來到醫院,就準備剖宮產手術,剖宮產手術必須要走家屬簽字,或是丈夫,或是父母,情況緊急,徐丹丹偷偷塞給醫生一個紅包,才讓蘇雪彤順利進了手術室。
要說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不假,但也同樣見死不救。上次蘇雪彤生憐兒的時候就深有體會,這一次更是如此,不論情況多么緊急,院方就是不愿意承擔一點風險。大家都說護患關系如何如何,其實醫院是真的應該徹底改革了。看病難的問題只憑借醫保是難以解決的,還是應該從根本上入手,最起碼先保住人命再說,而不是看紅包說話。
手術室里,由于是局部麻醉,蘇雪彤的意識還是清醒的,她能感覺到手術刀冰冰涼涼的劃過她的肚皮,甚至能聽到割開肉皮的聲音。然后就感覺到有人在掏她的肚子,一瞬間,她的肚子就被掏空了,與此同時,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嬰兒啼哭聲。
小腹的陣痛與痙攣也隨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劇烈的饑餓感,蘇雪彤覺得現在就是一座山,她也能吞得下去。
“恭喜你,是個男孩。”
護士抱著穿好衣服的小嬰兒,讓蘇雪彤看了一眼,跟當初的憐兒差不多小小的一只,瘦瘦的,渾身都是褶皺,還帶著重重的胎毛,活像一個小老頭。
“壯壯……”蘇雪彤有氣無力地呼喚了一聲早就起好的小名。
來不及記住壯壯的樣子,就被護士抱走了,“孩子早產,需要先放在保溫箱里觀察觀察。”
這一點,蘇雪彤和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她已經在感謝天感謝地,讓她平平安安的生下這個孩子。她忽然好想把這個消息跟楊啟承一起分享,卻不知道楊啟承是不是還牽掛著她,小半年的時間逗過去了,楊啟承一點消息也沒有,是她把痕跡抹得太干凈了,還是楊啟承壓根就沒有尋找她?
“主任,你看怎么回事,她還在出血。”
主任輕輕按了一下蘇雪彤得肚子,“感覺怎么樣?”
“疼啊!”蘇雪彤忍不住喊了出來,與此同時,感覺到自己下。體流出了大量的液體,比之前流出來的羊水還要多上許多倍。“有東西淌出來了。”
護士急忙撤走蘇雪彤身下的護理墊,又換上一個新的。蘇雪彤微微動了一下腿,就又有大量的血液流出來,而且還有繼續出血的跡象。護士再次撤走了護理墊,不一會兒,只聽她緊張的喊道,“主任,已經超過二十二了。”
蘇雪彤并不知道二十二是她血液的重量還是體積,只是猜想這一定是個臨界值,她的情況看來不妙。真的被那些醫生說中了,她的危險來了。
“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覺得頭暈,婚史哪里不舒服?”
蘇雪彤已經辨認不出說話的人是誰了,頭的確暈暈的,她還逞能道,“還好。”緊接著,就是失去了意識。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在病房里了。渾身熱的難受,口干舌燥,跟上次一樣,身上一件衣服也沒有,插著尿管,她一動也不能動。
徐丹丹用棉簽沾點水,幫蘇雪彤濕潤著嘴唇。“謝天謝地,你們都平安。”
蘇雪彤會心一笑,麻藥的效果已經過去了,她只覺得刀口處劇烈的疼痛,實在沒有力氣說話。
由于壯壯還在保溫箱里,憐兒就有睡在醫院配備的嬰兒床里。一會兒這家的孩子叫,一會兒那家的孩子哭,憐兒根本睡不安穩。
“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呀,不能讓憐兒在這受罪,而且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好,你自己還需要人照顧,怎么能照顧了兩個孩子呢!你甲亢好不容易好了,萬一累到再犯了,那多不值啊!”
徐丹丹說的也是事實,蘇雪彤見到憐兒睡在小床里,也很心疼,她當初怎么就沒考慮到這個問題,現在該怎么辦?
“你看請個保姆怎么樣?或者是月嫂?”
月嫂得價格很高,而且也不會負責照顧憐兒,蘇雪彤想了想,“那就請個保姆吧,有愛心一點的,憐兒這孩子被我慣壞了,只怕一般人受不了她的刁蠻勁,這件事情還得靠丹丹姐你來幫忙了。”
“哎呀,你再跟我客氣,我就不管你了!”徐丹丹放下棉簽,又去解尿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