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一天結束了,一行人回到楊家大院。
楊啟承把憐兒抱在懷里,偷偷地發(fā)出爆破音“爸爸”的口型,楊銘開跟在身邊,有點吃醋的感覺。既吃憐兒的醋,也吃哥哥的醋,不過見到憐兒和哥哥能夠這樣開心地在一起,他自然也是開心的。
蘇雪彤并沒有搭話,一個人悶頭笑著,想不到楊啟承那么粗魯暴躁的一個男人會如此寵愛小孩子。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抬起頭來,遠遠地看見院門口站著一個人,確切地說,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氣質不凡的女人。
她的心口一緊,浮現(xiàn)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楊家住了這么久,從夏季到秋季,如今已經(jīng)入了冬,還是第一次見到除了她之外的女人。
定睛看去,一頭烏黑的直發(fā)披落在肩上,長款毛衣外套展現(xiàn)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絲襪長腿,秀色可餐。稍稍走近,可以看的見她臉上精致的妝容,那模樣宛如鄰家小妹,讓人舍不得傷害,總是會激起雄性的保護欲。
“啟承哥哥!”她看見楊啟承后,便直接撲到楊啟承的懷里,撒起嬌來,完全不顧夾在中間的憐兒。“啟承哥哥,你跑哪里去了,我在這等了你好久了,都不見你回來,他們又不叫我進去!”她對著門口的保安皺了皺鼻子,“這回你們相信了!回頭讓啟承哥哥好好收拾你們!”
楊啟承怔住了,他看了一眼蘇雪彤,蘇雪彤直接從他們的懷抱中拿起憐兒,“楊老板,我先回去了。銘少爺也累了一天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養(yǎng)足精神,準備明天的考試!”
回來的路上,蘇雪彤還在想,楊銘開一天一天地好轉起來,也許很快就能痊愈了。真的到了那一天,只怕她就舍不得離開了,如今看來,她是多慮了。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清純可愛的名門閨秀與出身普通的單親媽媽,傻子都知道該選誰。
楊銘開警惕地看著鉆進楊啟承懷里的女人,他有一種本能的抵觸。
女人注意到楊銘開的目光,落落大方地打著招呼,“你一定就是銘開弟弟吧,啟承總跟我提起你,不論他走到哪里都記掛著你呢!”她禮貌地伸出右手,楊銘開卻無動于衷。
楊啟承拉回她的手,“好了,紫寒,你什么時候來的,也不提前打聲招呼?”好歹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呀,也不至于弄成現(xiàn)在這般尷尬。
紫寒,連名字都那么好聽!而且叫起來很親切的樣子嘛。蘇雪彤抱著憐兒,就好像抱著一個千斤墜,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艱難。
“給你打電話你又不接。”孫紫寒嗔怪了一句,緊接著又是似水柔情,“紫寒實在是太思念啟承哥哥了,每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這不就過來看你了!”孫紫寒攙著楊啟承的胳膊,像是在宣示主權一般,“啟承哥哥,那個抱著孩子的是誰啊?”孫紫寒擺明了就是沖著她來的,“你家新請的保姆嗎?”
蘇雪彤的心一顫,再也走不動了,她想聽到楊啟承的回答,無論是怎樣的回答。
“當然不是。”
蘇雪彤的心終于恢復了跳動,但速度卻越來越快,不是保姆,那又是什么呢?
在楊啟承的人生中,還是第一次處于如此被動的地位。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她是……我弟弟的家庭教師。”
“哦,啟承哥哥真是好心,讓家庭教師住在你家里啊!”她撒嬌賣萌,渾身上下算是解數(shù),“那我這個女朋友呢,什么時候才能進家門啊!”
“這個……”楊啟承并沒有否認女朋友這個詞,蘇雪彤腿一軟,差點摔倒,還好管家手疾眼快,急忙扶住了她,嘴里卻嘀嘀咕咕的,“老板什么時候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一點風聲都沒聽到!真是太奇怪了。”他心里已經(jīng)認定了蘇雪彤,對于孫紫寒的突然出現(xiàn),竟也有些敵意。這姑娘太小,明明就是個孩子嘛。
蘇雪彤踉蹌著走回小平房,一顆心抑制不住的顫抖,天知道她有多么討厭小三,而她自己就這樣被小三了。就算已經(jīng)付出了真心,也是可恥的。身為小三,又有什么資格付出真心呢?
楊啟承并沒有把孫紫寒請入家門,“走吧,我們?nèi)コ渣c東西,為你接風。”
小平房里,憐兒在床上翻滾,時而往前爬一步,累的呼哧呼哧,樂此不疲。蘇雪彤在床邊攔著她,現(xiàn)在的憐兒徹底離不開人了。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就算當初被吳子初拋棄,也沒有這般疼痛。
明知道不會有結果,為什么還是這樣放不下?
剛巧莫迪打電話來,蘇雪彤只說了一個字,“好。”
她把憐兒托付給管家,管家猶豫不決,“蘇小姐,天都暗了,憐兒……”
“放心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憐兒可以從現(xiàn)在睡到明天早上,你就時常幫我看看她。”要不是因為到了傍晚,蘇雪彤是不會扔下憐兒的。
“可是,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會下雪。”
“第一場雪,總是揚些小雪花,不要緊的。”
“那我請示一下老板。”
蘇雪彤直接拿下管家手里的電話,“你覺得因為我這點小事去打擾久別重逢的神仙眷侶妥當嗎?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只是去見一位老朋友,肯定比你們老板回來的早。”說的口干舌燥,管家終于肯放她出去。
莫迪的車已經(jīng)停在大門口。他很紳士地為蘇雪彤拉開車門,請她進去。新款奧迪,也很舒適。幾年不見,莫迪帥氣的外表下添了幾分成熟穩(wěn)重,微微發(fā)福,給人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想去哪里?”莫迪的聲音還是那么富有磁性,非常好聽,不同于楊啟承的霸道、蠻橫。
“喝酒。”聽說酒精可以麻痹神經(jīng),也許喝了酒就可以讓她忘記這錐心的痛,忘記與楊啟承在一起的一切過往。
莫迪看了一眼蘇雪彤,直接開車到了附近的酒吧。
觥籌交錯,燈光四射。喧鬧的環(huán)境可以讓人暫時忘記孤獨,莫迪拉著蘇雪彤坐了下來,給她點了杯“雨后彩虹”,他自己則挑了杯最烈的酒。
“干杯,大律師!”蘇雪彤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莫迪來不及制止,等他奪下杯子,一杯酒已經(jīng)全都進了蘇雪彤的肚子。
“這酒不是這么喝的!”莫迪急了,“你怎么了?”
蘇雪彤咧嘴笑了笑,有些頭暈,“不瞞你說,學長,這還是我第一次喝酒呢!不知道該怎么喝,哈哈!”她學著莫迪的樣子,“服務員,再來一杯!”
喝著喝著,莫迪也暈了,“學妹,你知道嗎,我心里苦啊!”
“有酒苦嗎?有我苦嗎?”蘇雪彤已經(jīng)醉了,果然不覺得痛了,只想笑。
“我他媽的離婚了!”
“我知道,我他媽的也離婚了,又不是什么新鮮事,說點高興的,來,學長,我敬你!”蘇雪彤舉起酒杯,酒灑了一半。
“好,說點高興的!你知道我為什么離婚嗎?”莫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因為我出軌了,哈哈!”
蘇雪彤把酒杯里剩下的酒一股腦灑在莫迪的頭上,“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你這種男人!”
“哈哈!”莫迪抿了抿濕漉漉的頭發(fā),笑著笑著就哭了,“這是我在法庭上說的。法官他媽的竟然判我凈身出戶!那我堂堂男子漢,法律界的翹楚,我他媽能說我是被扣了綠帽子才離婚的嗎!”
莫迪拽著蘇雪彤的手,“學妹,你數(shù)數(shù)我頭上一共頂著多少個綠帽子?數(shù)不過來吧,我他媽自己都不知道!”
“那你看我頭上有綠帽子嗎?”蘇雪彤指著自己的頭發(fā),“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是被我前夫、前婆婆和小三一起打出來,最可笑的是,他們家的那個大寶貝是小三跟別的男人的野種,哈哈!”蘇雪彤笑著笑著也哭了,“生活怎么就這么難呢?”
“幸福總是與我們擦肩而過,我以為遇到他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沒想到,我一輩子的幸運都用完了,所以,接下來,等待著我的一定會是更多的不幸……”
“那種渣男不值得你為他傷心!”莫迪胡亂地勸慰著,并不知道,此“他”已經(jīng)非彼“他”了。
楊啟承好不容易把孫紫寒送進了賓館,又好不容易逃了出來。現(xiàn)在的女人實在太可怕了,他差一點就要失去節(jié)操了。
他急著想要見到蘇雪彤,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胡思亂想。楊啟承嘆了一口氣,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面對女人,特別是心中在意的女人,遠比許多談判要難得多。
他一路直奔后院的平房,黑漆漆的一片,她已經(jīng)休息了?今天倒是很乖嘛,沒有給那群無聊的小屁孩講故事。轉念一想,又覺得哪里不對勁,蘇雪彤渾身上下掩蓋不住的財迷氣息,她怎么可能會放棄這筆收入呢?除非她是真的傷心了。
想到這里,楊啟承不由得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