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薇坐在駕駛座上,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小腹。一陣劇痛蒼白了她的臉頰,冷汗順著鬢角淌了下來。
“呦,我還以為是誰。這不是X市的笑柄遲大小姐嗎。”車窗外的女人輕蔑地笑著舉起了手機。:“喂,季少,你太太出車禍了……哦,知道了。”
掛掉電話,女人仔細端詳著遲薇痛苦的表情,毫不在意笑了起來:“季少問我怎么沒把你撞死,既然你沒死,那也不用煩他。”
言罷,她絲毫不顧遲薇越來越痛苦的臉色,揚長而去。
遲薇認識她,她就是上流社會著名的交際花——夏雨。
對于剛剛發生的一切,遲薇已經習慣得不能再習慣了,在這個城市,隨便是誰都能仗著她丈夫對她的冷漠對她隨意欺辱。
遲薇顫抖著手摸出手機,盯著存了老公二字的那個號碼看了一會,終究還是關掉界面,撥出了120。剛把電話撥出去,只聽砰地一聲,她的車子又被撞出去老遠。手機也脫手而出,掉在了副駕駛座的底下。
遲薇本就劇痛的腹部被安全帶擋了一下,更是疼痛難忍。她捂著肚子緩了一會兒,向半開的車窗外看去。
車窗外的男人穿著一身裁剪得宜的高定西裝,身材修長,英氣逼人。但此刻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卻閃著刺骨的寒芒,眉宇間堆積著森然的冷意,就連平日里舒展的唇角也緊緊抿著。
這是遲薇這五年來她最熟悉不過的神情。
因為面前這男人,正是她一心一意深愛,卻也被他傷得遍體鱗傷的丈夫季靖寒。
遲薇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他出現在這里就只有一個可能。
剛剛撞她車的人,是他。
“我來是通知你一個好消息。”季靖寒的表情依舊冰冷:“楚楚今天從國外回來,你今天早點回去照顧她。如果你敢對楚楚不利,我不會給你留一絲一毫的情面。”
這句話說完,季靖寒就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車,無視上面剮蹭下陷的痕跡,上車調了個頭,絕塵而去。
遲薇望著他遠去的身影露出一個凄然的笑,面色更加蒼白了幾分。定了定神,她吃力地彎下腰,忍著腹中更加劇烈的疼痛撿起手機,重新撥出了120急救電話。
在告知對方自己所在的位置后,遲薇再也無力支撐,癱軟在駕駛座上,閉上了眼睛。
這個孩子一定不能有任何差池!
遲薇又回想起一個月前,為了保住這個孩子,自己是怎樣苦苦哀求季靖寒,在當空的烈日下跪了整整一天。
因為醫生說,如果這個孩子保不住,她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再懷孕了。
她懷上第一個孩子的時候也曾欣喜若狂,等季靖寒一回家就立刻告知了他這個好消息,期盼以此修復他們的關系,但她等來的卻是天底下最殘忍的話語。
季靖寒逼她打掉這個孩子,她寧死不從。一夜之間,這座城市傳遍了她的丑聞。明明黑料都是季靖寒編造出來的,她卻無法反駁。
因為她說什么都沒有人信。
不得已,她只能以打胎為籌碼,讓季靖寒撤掉了這些不實消息。只是從那以后,她便淪為了全市民眾茶余飯后的笑柄。所有人都知道,昔日遲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如今不過是個棄婦而已,誰都可以踩一腳。
救護車的鳴笛聲拉回了遲薇的思緒,她緊繃的情緒驀然放松,陷入了昏迷。失去意識的她不會知道,在她車后不遠處,剛剛離開的熟悉身影此刻正緊緊握著拳,緊盯著她所在的方向,幽深的眸中閃過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那人站在那里,直到看著遲薇被醫生抬上救護車,才像是松了口氣般,轉身離開。
醫院。
“遲小姐,你要好好注意身體了。剛剛如果來醫院再晚一點,這個孩子就很難保住。我們建議你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好的,有勞醫生了。”遲薇謝別了醫生,望著床邊的吊瓶又發起了呆。
“遲薇!”突然一把被拎起來,遲薇尚未反應過來,男人冰冷徹骨的聲音便充斥她的耳間:“我已經告訴了你楚楚回來了,你為什么到現在還不回家!”
回家?
遲薇突然很想笑。
“我們的孩子都快沒了,你讓我現在回家?”
“沒了更好。”季靖寒面無表情:“強奸犯的女兒生下的賤種,我們季家可無福消受。”
“你!”遲薇氣極了,但想起自己的沖動會遭到怎樣的報復,她還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這個時候孩子最重要,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這個孩子。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跟我回去!”季靖寒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一把將遲薇從床上拖了下來。她手背上的輸液針被拔掉,鮮血瞬間順著白皙的指尖流了下來。
“放手,我自己走。”遲薇猛地推開了季靖寒。她從床邊撿起自己的包和手機,頭也不回地向病房外走去。
遲薇眼中的倔強激怒了季靖寒,他三步并兩步追上了遲薇:“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許再欺負楚楚!你們家欠她的,你就得給她贖罪!”
遲薇的腳步頓住了:“我們家沒有對不起她,是她對不起我的父母。”
季靖寒眼中怒氣洶涌。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在醫院這樣的場合,季靖寒還要顧及自己的公眾形象,遲薇相信,季靖寒一定會毫不留情的給她一個耳光。
“你們遲家做的那些齷齪事都有確鑿的證據,楚楚的人生已經被你們毀掉了,事到如今你還有臉狡辯!”
看著面前這張因為怒氣而變得有些扭曲的臉,遲薇有些微微的愣神。
“我沒有狡辯。”遲薇嘆了口氣,閉上眼睛:“算了,反正我怎么說你也不會相信的。”
季靖寒被她的話氣得冷笑一聲,他兩步追上遲薇,一把拽住她纖細的手腕,令她痛得猛抽了一口涼氣。
“遲薇,我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底氣,一直裝出這幅圣母白蓮的樣子。”季靖寒的臉色十分駭人,另一只手捏上遲薇下頜,強迫她看向自己。
“可你敢說當年那件事的發生和你毫無關系嗎?如果不是因為你父親,楚楚她又怎么會……”
“夠了!”遲薇的眼眶染上了一抹微紅,她神色悲戚,目光卻灼灼地看向季靖寒:“當年出事的時候我也不在場,你讓我拿什么跟你解釋!是,我現在是沒有證據,但總有一天,我會查清當年的事,洗刷你們強加在我們遲家人身上的罪名!”
季靖寒一怔。
這幅表情,對他來說是十分熟悉的。生在豪門的遲薇,雖然已經落魄至此,但她的驕傲和風骨依然沒有被磨滅絲毫,一如往昔。
就如同他們剛剛在一起的時候一樣。
下意識地,他松開了鉗制住遲薇的手,無視她扶住自己手腕,一臉痛楚的表情。
“沒有證據的廢話還是不要再說了。”季靖寒的話語依舊冰冷:“我和楚楚為你準備了一份大禮,給你五分鐘,立刻收拾好東西滾回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往醫院大廳的方向走去。遲薇靜靜地站在原地,待手腕的痛楚略微平復后略微定神,神色平靜地跟了上去。
她明白即將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腳步虛浮地出了醫院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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