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清冷正要開口,坐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柳云軒忽然啟唇:“她是草民的人,草民已經(jīng)和瞿大人商量好了,訂下婚約,只等來日下聘。”
夏云依聽得一愣,這都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她一點都不知道?
軒轅清冷眸子明顯一沉,站起身來:“柳云軒,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草民所言,殿下自是再清楚不過。殿下若是強搶民女,于法于理只怕都有些說不過去。”柳云軒隨即站起,長身玉立,眸色清淺淡然。他吐出的一字一句雖然云淡風(fēng)輕,但是依然可以察覺到里面隱含的一絲銳色。
軒轅清冷目視著他:“就算是強搶民女又如何?你還能怎么樣?”
柳云軒冷眸以對:“若是殿下一意孤行的話,草民就不得不請鄭王來評評理了。”
軒轅清冷冷笑一聲,他“砰”地一拳砸在了桌面上,茶水淋淋漓漓地潑了一地,隨著那拍桌子的響聲,頓時就有幾個高手破門而入,卻被軒轅清冷一手揮退:“沒事,你們都下去。”
他稍微緩了緩心緒,這才接著看向夏云依:“你就真的不答應(yīng)我么?”
夏云依沖他盈盈一拜,真心實意的道:“殿下又不喜歡我,何必逼迫我嫁給你。”
“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就看夏姑娘愿不愿意給我這個機會了。”軒轅清冷勾唇一笑,說來也奇怪,他一看見夏云依便覺得莫名的熟悉,并且有一種無來由的親切感,本來他是想以此獲得瞿家的支持,并不在意那個娶回來的人是誰。可現(xiàn)在看來,將夏云依娶回家也不錯。
“殿下所指的機會是什么?”縱使夏云依心緒澎湃,可面上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就看柳大少爺肯不肯借夏姑娘一次了。”軒轅清冷微笑。
柳云軒皺起了眉,警惕地道:“你想干什么?”
“柳大少爺放心,我對她并無惡意,不過是喝喝茶賞賞景而已,培養(yǎng)一下感情。”軒轅清冷不在意地道,“對了,聽說柳青居出了點事,不知道柳大少爺想要如何擺平?”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啊,很有可能那件事情就是他籌劃的,柳云軒不禁面色發(fā)冷。
“不可能”柳云軒剛要反駁,卻被夏云依制止了。
“無礙,我相信殿下沒有惡意。”
“夏姑娘膽魄過人,在下十分欣賞。”軒轅清冷爽朗的笑了。
柳云軒驚訝地看著夏云依,他不知道夏云依究竟想要干什么,明顯軒轅清冷就是沖著她來的,根據(jù)她的性子,應(yīng)該是唯恐避之不及的,這會兒怎么會答應(yīng)軒轅清冷的邀約?
想到剛才夏云依的失態(tài),柳云軒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看來夏云依和這廢太子之間并不簡單
“夏姑娘不過是弱質(zhì)女流,還望殿下能夠照顧一些。”夏云依都答應(yīng)了,柳云軒也沒有什么辦法,只好補充了一句。
“這是自然,我還不至于如此小肚雞腸。”軒轅清冷笑著抿了一口茶。
等到軒轅清冷和夏云依出了一品清茶莊之后,天色已經(jīng)有些暗了。柔和的光芒淡淡氤氳在空氣里,愈發(fā)顯得朦朧幻美。有不知名的花兒香氣開始逐漸蔓延過來,甚是芬芳,籠罩在鼻端,似有還無。
軒轅清冷緩緩地走在大街上,他身姿挺拔頎長,一路行來,惹了好些大姑娘小媳婦的戀慕的目光。
夏云依走著走著,忽然控制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笑什么?”軒轅清冷稍稍偏過頭,黑暗里,唯有他的一雙清眸閃亮如星。
“我在笑你的魅力真是無人可擋啊。”
“”軒轅清冷有些無語,他怎么感覺這個夏云依有點自來熟呢,頓了片刻才輕聲道,“我們以前認(rèn)識嗎?”
夏云依立住了腳步,定定的看著他,一雙大眼睛里閃著明亮的光芒,像是要沖破這沉沉的黃昏:“何止是認(rèn)識”
最后一個字還未說完,軒轅清冷忽然略一偏頭離了開來,聲音瞬間冷得像冰,不含半分感情:“誰在那里?”
夏云依怔然轉(zhuǎn)過臉之后,這才明白了過來。她的表情一下子嚴(yán)肅起來,目光牢牢鎖定那個站在不遠(yuǎn)光之暗影處的女子,視線未有一絲一毫的挪移:“溫明月,你欠我一個解釋。”
——由于上次陷害之事的發(fā)生,所以夏云依心里一直有一個疙瘩沒有解開。她此時也不在乎什么禮儀稱呼問題了,直接開口喚出溫明月的名字。
溫明月只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清秀的面容忽明忽暗,她的眼睛像是往這邊看來,又像是透過這邊看向什么渺遠(yuǎn)的虛空。過了好久,她才低低道:“對不起。”
“我要的不是對不起,而是一個解釋。”
“什么解釋?”
“我想知道,你為何忽然對我生了敵意,從而設(shè)計陷害我?我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得罪過你。”
“是,你是沒有得罪過我。”溫明月看著夏云依,忽然凄聲一笑,笑容里含了濃濃的諷刺,“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你喜歡的不是柳云睿”
夏云依聽得一愣:“這話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時候喜歡柳云睿了?”
溫明月輕輕嘆了口氣:“是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不晚,”夏云依接著道,“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呢。”
溫明月怔怔地盯著她:“那你恨我么?”
“恨倒談不上,心里有個疙瘩那是肯定的。”夏云依坦率道。她忽然有種奇怪的錯覺,自己是不是被軒轅清冷那家伙附身了?怎么說起話來忽然跟了他一個調(diào)調(diào),坦率得甚至有些犀利。
溫明月落寞的笑了笑:“其實我也知道,我原也配不上他。我非完璧,而且還有了孩子,他現(xiàn)在雖然不介意,保不準(zhǔn)以后會怎么想。除此之外,柳老爺?shù)膽B(tài)度我也不知,他肯定也是不贊同的吧。”
夏云依微笑啟唇:“事在人為,若是不肯嘗試那怎么會知道最終的結(jié)果究竟如何呢?”
溫明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愿意幫我?”
夏云依搖頭笑道:“我并沒那么說。我只能說,你應(yīng)該相信柳云睿。若是宿命姻緣,就是想躲也躲不掉的。”
說完這句之后,她再也不多看那個隱藏在暗影里的女子一眼,輕聲道:“你,我們走吧。”
“好。”軒轅清冷也沒管她們之間的這種莫名的對話,輕聲開口。
等到他們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濃稠的夜色中,溫明月才怔然回轉(zhuǎn)身,那張清秀的面容上已是淚痕滿面。
——夏云依方才說,要她相信柳云睿。她真該相信他么?若是最后,仍舊是徒留一地嘆息,仍舊是沒有結(jié)果,那該如何是好呢?
夏云依越走越覺得好笑,她望向一臉淡然的軒轅清冷道:“你要是想笑,就笑出來吧,憋著多難受。”
軒轅清冷挑了下唇角,俊顏愈見清逸:“我不想笑。”
夏云依有些納悶的瞅著他:“你難道不覺得溫明月那一席話特別特別”她有些卡殼,不知該如何形容,過了須臾方接著道:“特別荒誕么?”
軒轅清冷攤了攤手:“女人都是這么麻煩。”
夏云依無語,她忽然憶起今晚發(fā)生的一件事,于是忙問道,“你,難道你真的已經(jīng)跟瞿老爺說過了么?”
軒轅清冷眸光一閃,頷首承認(rèn):“沒錯。等我去了一趟西北之后,回來就下聘娶親。”
“西北?”夏云依頓時睜大眼,渾身微微發(fā)顫。他——他要去西北?他去西北干嘛?難道是和西域打仗么?眼下西域蠻夷來勢洶洶,遲早會有一戰(zhàn)。夏云依只是沒有想到,竟會來得這么快。
想起夢境里的內(nèi)容,夏云依只覺得自己渾身發(fā)抖。
那時候她并不知道自己會遇見軒轅清冷,偏偏好不容易遇見他了,又聽見他說要去打戰(zhàn),就仿佛和夢中的情景一樣。
夏云依咬了咬唇,堅定的道:“我和你一道去。”
“什么?”軒轅清冷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和你一道去。”
“為什么?”軒轅清冷失笑,為什么他說自己要去打戰(zhàn),她會露出這樣一幅擔(dān)心的表情,真的就像擔(dān)心丈夫的妻子一樣,可是他今天才提出了聯(lián)姻,而且為的是什么她心里也有數(shù),他可不認(rèn)為這樣短短的時間里夏云依就對自己真的產(chǎn)生了感情。
軒轅清冷輕微的搖了搖頭:“不可。行軍途中,危險重重,稍不注意便會有性命之憂。”
“你都這么說了,那你呢?”夏云依追問。
“”軒轅清冷心念一動,頓時不知該說什么好,他緩了緩,方柔聲道,“我會盡快回來的。”
夏云依的眉頭依然鎖緊,眼神兒也逐漸飄開了,像是在思索著什么,一個計劃開始在心底逐漸醞釀成型。
等回府之后,夏云依隱隱約約覺得氣氛有些不尋常。來往的下人都縮著脖子低著頭走路,像是在躲避著什么一般。而李媛領(lǐng)著下人從他們身邊走過之時,那張絕麗的面容上扯出了些許冷笑譏嘲的意味,隨即便施施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