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老夫人哪里見過費博遠發過這么大的火氣,打小他都是冷冷清清的,極少與其他人急眼。如今卻為了一個女人跟她這個母親動氣,費老夫人想著是不是自己錯了,顫巍巍的被秋水扶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突然有些明白自己錯了,非要找什么禮儀嬤嬤,不聽胡念珍那丫頭的解釋又直接請了家法。這種樣子就比當年她與別人爭費老爺的寵時更瘋狂。
但是自己總不能拉下臉去跟小輩道歉,這算個什么樣子。且不說不合規矩,道歉不是說明自己輸了么?
這么想著,費老夫人狠狠把桌子上的茶杯掃落下來,瓷器掉到地上發出脆響,茶水濺到了她的衣服上形成了一片茶漬。
“夫人!”秋水驚呼一聲連忙撲了過去,“夫人怎么這么不小心啊。”
費老夫人看著收拾殘渣的秋水,猶豫著問道, “秋水,你說這是我的錯么?”
秋水憤憤不平的說的,“怎么能怪夫人,分明是那小妖精蠱惑了少爺,才讓少爺發那么大脾氣。少爺一向好脾氣,怎么就認識她之后脾氣愈發不好了?”
秋水見老夫人沒有表示,便愈發膽大起來,“依我看,定是那小妖精的錯,跟夫人又有什么關系呢?”
“少爺也只是對她一時新鮮,過不了幾日,夫人給少爺納個妾,便會忘了。”秋水道。
費老夫人一手扶額,暗自思量著。
是了,不是自己的錯,定是那丫頭狐媚惑主,定然不是自己的錯。這么想著,心里愈發對胡念珍討厭起來。這個丫頭,一定要趁早除去了才是。
胡念珍被費博遠抱回了自己的房間,費博遠攬著她,目光凝重。
“我沒事。”她道,又伸手摸了摸費博遠的臉,想撤回去時卻被他抓在了手里。胡念珍想試著抽回手,不料那人抓的太緊,像是松了手自己就會消失似的。
她有些語塞,想說自己沒事,但是看那人的架勢倒是死活不會走的,便隨了他去。
結果傍晚的時候胡念珍發起了燒,渾身滾燙的一聲一聲喊著要找娘親,臉上也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紅。夢魘也是一個接著一個。
“阿珍,阿珍。”費博遠摟著她,語氣都帶了點顫抖。“我在呢。”轉身遣人去找了大夫,又打水濕了帕子敷在她額頭上降溫。旁邊小廝看直了眼,自家少爺什么時候這么細心過,自己跟了少爺這么多年,如此還是第一次。
大夫過不了多時便背了藥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無奈是小廝催的太著急了些。以為是什么絕癥,見到胡念珍只是因為外傷引起的發燒,一顆心便落了下來。
不料守在床邊的少爺卻一直反復確認,“阿珍真的只是普通的發燒么?”
大夫作了個揖道,“這位姑娘只是外傷引起的,我開些方子,不多時便能醒來。”
“有勞大夫了。”費博遠道,說著目送大夫離開。
那大夫走到門口時,費博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了門前,沖大夫要了個東西。又送大夫出了門去。
這才心情緩和一點的坐在胡念珍的床邊守著她。因著被灌了一點藥,她的燒退了點,臉色也正常了許多。但還是有些偏熱。
費博遠把玩著她的一縷頭發,盯著她的睡顏。心里滿滿是愧疚,又有些小雀躍。開心的是自己何時這么盯過她,像是時辰就停止了一樣。
雖然心里思緒萬千,面上卻看不出一絲端倪,竟是出奇的鎮定。
胡念珍這一覺就睡到了翌日清晨。
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費博遠托著額頭睡在了自己旁邊,長睫毛一扇一扇的,看起來睡的并不太安穩。
胡念珍伸手想摸他,還沒有碰到的時候他就醒了。
“你醒了?”費博遠看見她醒了,連忙起身看她。
“沒事沒事,”胡念珍看他著急忙慌的起身,連忙招手讓他坐下。
“對了,”費博遠從懷里掏出了個小瓶子,“這是祛疤的,我特意跟大夫要的。”
費博遠就要撩開被子給她涂上,胡念珍慌忙揪住被子。他突然笑了,“你我本是夫妻,客套什么,又有什么害羞的。上個藥又不能做什么。”
胡念珍被自己強大的想象力弄的羞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雖說不好意思,卻還是把自己受傷的地方露出來給費博遠抹藥。
費博遠看著本來光潔的肌膚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心里說不出的滋味。像是被誰揪了一樣的疼。
指尖挖了藥輕輕劃過光潔的肌膚,帶著藥膏的涼意,讓她有些戰栗,起了一些小疙瘩。臉色也浮上羞紅。
抹完藥,二人面對面相對無言。空氣中也浮上了些曖昧的因子。
“少爺特地去給您向大夫要的。”旁邊小廝插嘴到。被自家少爺暼了一眼后立即噤聲,縮了縮脖子。
胡念珍聞言看了一眼費博遠,那人接受到她的目光之后掩飾尷尬的咳了一聲。
“就是順手而已,沒什么。”嘴上義正言辭,卻悄悄的紅了耳朵。
胡念珍不打算戳穿他,但是她赤裸裸的目光卻直直看到他心里。有些一眼萬年的意味。
“你去書房讀書吧,”她說,“我不能耽誤你。”
“我不去。”費博遠搖搖頭,“我在這里陪你。”顯的格外固執。“什么事情都沒有你重要。”
費博遠眼里好像充斥著萬千星河,胡念珍望一眼就能陷下去,好像出不來的樣子。
“你快去吧!”胡念珍被他看的覺得渾身不舒服,只想趕快逃離。
“我稍會兒再去,想先陪你。”費博遠眼神溫柔的想要溺死人。
胡念珍心里好似揣了小鹿一樣,一片柔軟。從未有人這樣過,在此刻顯的彌足珍貴。
不知對視了多久,知道傍晚的霞光從窗子里透出來,給人渡了一層金邊,顯的格外溫柔靜逸。
“時候不早了,你去書房吧。”胡念珍覺得再待下去會出事,直接便開始趕人了。
“好,”費博遠乖巧點頭。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