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眉間漱了口，這才慢吞吞地、有氣無力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最近沒休息好。”

秦卿扶著許眉間出了洗手間，在餐桌邊坐下：“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夾。”

許眉間搖了搖頭，滿臉倦意：“我沒有胃口，什么也不想吃。”

秦卿勸說道：“你身體本就不好，多多少少得吃點兒。”

許眉間知道不吃東西不行，也不想好友擔心，于是勉強自己吃了一點兒蔬菜，扒了兩口白米飯。

秦卿又體貼周到地倒了開水，拿了藥，來給許眉間。

許眉間將一把藥塞進嘴里，又喝了兩口水，將藥吞咽了下去。

只是她又覺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有股惡心感涌了上來，忙奔進洗手間，又大吐特吐起來，剛才吃的藥、食物什么的，通通吐了出來。

吐到最后，她眼淚汪汪的，她的食道、胃都火辣辣地疼痛起來。

秦卿一邊拍著許眉間的背，一邊拿紙巾擦著她額上的汗，以及臉上的淚水。

她擔心極了，明月這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會吐得如此厲害？

她腦海里忽然想到一個念頭，莫不是她懷孕了？

等許眉間吐完，秦卿扶著許眉間出了洗手間，這才問：“明月，你多久沒來例假了？”

許眉間也是過來人，瞬間明白了秦卿的意思，她懷疑她懷孕了？

她想了想，她的例假向來準時，但這個月已經遲了十來天還沒來，難道真是懷孕了？

她忙說：“卿姐，你能幫我去買支驗孕棒嗎？”

秦卿自然義不容辭，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就將驗孕棒買了回來。

許眉間迫不及待地去洗手間，用驗孕棒查了尿液。

她雖然很喜歡孩子，可現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說不出來的忐忑。

而且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以及林家那些亂糟糟的事，都說明現在不是她要孩子的時機。

等待的那會兒時間，她不知道該祈禱懷孕，還是祈禱不要懷孕，只能順其自然。

不一會兒結果就出來了，她真的懷孕了。

待許眉間走出洗手間后，秦卿立刻上去問：“明月，怎么樣？”

許眉間看了秦卿一眼，緩緩回答：“你猜得沒錯，我懷孕了。”

秦卿沒多少驚訝，畢竟看許眉間剛才那個情形，也能猜得到。

她問：“明月，你有什么打算？”

許眉間不明白秦卿為什么這么問，雖然她覺得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但既然來了，那肯定會要的。

“我自然要留下這個孩子。我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不想再失去了。”

秦卿也料到了許眉間會做這樣的決定，只是她現在的情況，實在不適合要孩子。

“明月，你現在這個情況，必須要長期服用藥物，控制病情。而精神科的藥物，對胎兒的影響很大，及早拿掉的好。”

許眉間抿著唇猶豫了片刻，說：“那我就不吃那些藥。”

秦卿上去，握著許眉間的雙肩，著急不已：“你不吃那些藥？那你產生幻覺，再看見林子曦怎么辦？”

許眉間聞言，心里有些慌亂，推開了秦卿，去床邊坐下。

她有些沒有信心，喃喃道：“我會克服幻覺，也不再害怕幻覺出現的恐怖東西。”

那是她和林照亭的愛情結晶，既然有了，又怎么舍得拿掉了。

她已經在猜想，如果是男孩，是不是比較像他，如果是女孩，是不是比較像她？

秦卿擔心得整個人都快瘋掉了：“那是病，你覺得你克服得了嗎？一旦你產生幻覺，隨時可能發生意外，甚至有生命危險，知道嗎？”

許眉間咬了咬牙，說：“卿姐，我什么都知道，但我還是要留下這個孩子。”

她斷了一條腿，也能重新站起來，并站上舞臺跳舞。

現在即便她精神出了問題，即便她時常會產生恐怖的幻覺，她依舊相信自己能夠克服，并且保護好自己和孩子。

秦卿了解許眉間的，她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還勸她做什么了。

最終她提議道：“要不你打電話給林照亭，商量商量這件事？”

許眉間忙說：“他現在要處理子曦的喪事，還要安撫家里的長輩，肯定很忙，我暫時不想告訴他。”

秦卿又是生氣又是無奈：“你總是為他著想，可他有真正為你著想嗎？”

許眉間急急地為林照亭辯解：“他夾在我和他家人之間，已經很為難了，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也可以理解。”

秦卿還想說什么，許眉間站起身，將她推了出去。

“卿姐，你什么都不用再說了，我不會拿掉這個孩子的，不會拿掉這個孩子的。”

然后她“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秦卿沒有離開，一邊敲門，一邊繼續勸說。

許眉間靠在門上，任憑秦卿敲門、勸說，不愿意開門，更別說妥協了。

即便留下這個孩子，會影響她的事業，會影響她的病情，而且和林照亭也不適合要孩子，她依然會堅決留下他。

最終，秦卿無奈，停止了敲門、勸說，離開了。

而許眉間邁步，拿起放在茶幾上的藥，進了洗手間。

她將所有的藥丸倒進馬桶，然后按下開關，任由其被水沖走。

然后她回到床邊坐下，發起呆來，腦子里亂糟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會兒，許眉間就覺得整個房間陰森森的，溫度好像都降了幾度，抬臉看去，就見林子曦從墻里鉆出來。

林子曦身上的婚紗，已經破破爛爛，還滿是血污，腦袋也爛了半邊。

她飄上去，惡狠狠地說：“你為什么要害死我？你為什么要害死我？”

許眉間被嚇得一個激靈，翻身爬上了床，蜷縮在墻角。

但旋即她告訴自己：“許眉間，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那只是你的幻覺，只是你的幻覺。”

緊跟著她繼續說：“盡管你不愿意相信，但你確實患上了精神疾病。為了寶寶，你不能吃藥，但你可以選擇無視她。對，無視她。不管她做什么，你就當沒看見好了。”

許眉間任由林子曦張牙舞爪，任由林子曦歇斯底里地咆哮，卻裝作沒看見。

但她后背覺得一陣陣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她趕緊躺下，扯過被子蓋好，并將被子裹得緊緊的，不留一絲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