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一陣翻滾，圣陽羽琳從椅子上翻到地上，捂住嘴努力不讓自己吐出來。
連續的干嘔，雙眼控制不住地有眼淚留出，順著臉頰流下。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她的最后一絲理性還在掙扎，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內心處在崩潰的邊緣。
這是只有心理受到強烈打擊的時候才會有的癥狀，精神受到極大的沖擊，就連肉體也要受到影響。
在夜心夢的指引下，她終于明白自己堅信的一切是多么的虛妄，她所堅持的事業不過是一廂情愿。
現實比她想象中的殘酷幾百倍。不，她所見到的那都不是現實，是被包裝過專門擺給她看的假象。
眼淚滴答在地上，汗水浸濕了她的后背。
視野發黑，胃不斷地抽搐，就像有條繩索勒住她的內臟。
想把胃里的東西一吐為快，可她只能趴在地上不斷干嘔，一滴淚水流進了她的嘴中。
咸咸的，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真的，眼淚中有股苦澀。
堅定的信仰燈塔轟然倒塌，圣陽羽琳迷失了方向，原來自己這十多年的辛勤付出都是白費的嗎？
痛苦，悲傷，還有絕望和迷茫，這些情緒逐漸侵蝕了圣陽羽琳純真的心。
并非是沒有出路，她還有一個唯一的選擇——
夜心夢已為她指明方向，只有毀掉罪惡的源頭，打敗壓迫在民眾頭上的惡人，才能拯救她的國家，讓圣光重新照耀于永耀圣國的土地上。
哪怕這樣的后果，會永遠玷污她的手，高潔的圣女也會因此染上罪惡。
“走了，給她點緩沖的時間。”
夜心夢起身離開，呼喚沈天宇跟她一起走。
此時沈天宇有個疑問，夜心夢到底給圣陽羽琳看了什么，竟然能讓她崩潰成這副模樣。
“你給她看了什么？”
“沒什么，現實而已。”
夜心夢為沈天宇打開門，他出去后夜心夢才跟著離開。
走廊也恢復了原有的樣貌，被他拉扯崩塌的天花板復原如初，與天使的戰斗就像從未發生。
但是那些趕來支援的援軍，仍然保持著沖進走廊的動作，有的人甚至懸空，在時間暫停的瞬間剛好擺出雙腳離地的動作。
“借過，讓一下謝謝。”
樓梯中都是向上沖的人，沈天宇和夜心夢想擠過去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只好把擋路的人推開，身體一個個都是東倒西歪，等時間暫停結束后肯定會摔倒在地上，反正他們不會負責。
沈天宇跟著夜心夢的步伐，兩人的移速就和散步差不多，慢悠悠離開了酒店。
“你給她看了什么現實？”沈天宇追問。
“啊，就是我說的那些。她的國家，永耀圣國真實的一面。”
“能說清楚點嗎？”
“圣陽羽琳是很堅強，這點我也同意。但是她太單純了，依靠那份虛假的信仰，她不知道自己其實也在助紂為虐，殘害著無數黎民百姓。”
夜心夢豎起一根手指，開始給沈天宇講解她的計劃。
“所以我帶她去看了許多她不曾看過的事情，貴族如何壓迫別人，農民幾乎把所有糧食上交給那些混蛋當做保護費。要么被惡棍打死，要么就和妻兒一起餓死。”
沒得選擇，這就是永耀圣國底層人民的現狀。而圣陽羽琳，有意無意間促成了殘酷現實的誕生。
“每次圣陽羽琳去巡視各地，都會有貴族官員粉飾太平。給平民換上干凈的衣服，誰要是敢在見到圣女的時候不露出笑臉，那么他和他的家人都要遭殃。”
還是沒得選擇，窮人一輩子都只能在極度的壓迫下茍且偷生，富人卻可以盡享奢華。
“所以說圣陽羽琳太單純了，去過的地方都是被特意裝飾過的，她還以為全國各地都是欣欣向榮。這是為了她好哦，早點看清現實做出決定，從錯誤的路上回頭。”
夜心夢說罷，打了一個響指，讓時間重新流動起來。
呼——清涼的夜風迎面吹來，提神又醒腦。
“沒想到你還挺‘好心’。”沈天宇用揶揄的口氣說道。
“哈哈，是嗎。即便過程痛苦又折磨，她也要親手除掉那些禍害國家的人。”
夜心夢繼續語重心長地說：
“弒父，正所謂自古忠孝兩難全，圣陽羽琳的父親也深陷罪惡的交易中，她必須給人民一個交代。”
“你確定她必須這樣？”
“嗯哼，是的，不然難以服眾。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這殘忍過頭了，還是說你寧愿更多家庭忍饑挨餓，看著親人在寒冷的夜晚餓死，而你無能為力？”
“……”
“這是一道無解題，現實不會跟你討價還價。好了，今晚你的任務大功告成，給你點經驗犒勞下你吧。”
系統提示：獲得經驗20000，恭喜升級，等級已從31級提升至32級。
力量提升4點，敏捷提升4點，韌性提升3點，智慧提升2點。
當前等級各項屬性為：力量99點，敏捷112點，韌性89點，智慧51點。
力量馬上就要破百，可是沈天宇沒有因此感到欣喜。
他在關心圣陽羽琳的狀況，心理支柱被破壞得粉碎，那種絕望會對性格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
沈天宇明白她不是什么溫室的花朵，然而讓她來承受這些，這真的是正確的嗎？
“腐化，讓圣女不再神圣，雙手也會染上鮮血。”
沈天宇明白了，殘酷的不僅是現實，包括夜心夢給她的選擇，同樣是殘酷無比。
圣陽羽琳就和那些窮困潦倒的平民一樣，她們都沒有選擇。
被視作最接近神的人，圣女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天使的羽翼能被染黑，她的心靈也可以。
這就是她的命運。
兩人在夜路中越走越遠，想必酒店那邊亂成一鍋粥了吧。
就算設立重重防御也沒能阻止刺客，所幸圣女沒有受傷。她只是受到了驚嚇，第二天的會議恐怕要耽擱了。
守衛們正在搜查酒店的每一處角落，沒有發現刺客的任何蹤影，沈天宇和夜心夢早就溜之大吉了。
雖然圣陽羽琳沒有受一點的傷，不過此次事件注定會對炎陽國和永耀圣國產生負面影響。
“所以你腐化圣陽羽琳，就是為了幫她拯救她的國家？”
“不，當然不是，在此之前她還有件事要做。”
“什么？”
“你看，身為永耀圣國最尊貴的人，圣女在其他國家居然遭到了刺殺，這可是超級無禮的一件事呀，必須好好懲罰炎陽國才行。”
“你想讓她做什么？”
沈天宇能感受到夜心夢有個瘋狂的想法，就等她說出來了。
“讓永耀圣國對炎陽國發動一場局部戰爭，給炎陽國長長記性。要不是安保做都不夠好，圣陽羽琳就不可能有危險。”
“喂！那我們不就成了引發戰爭的元兇之一？”
“是啊，你和洛月被我指使去暗殺圣陽羽琳，我們三個都脫不了干系。誒呀，其實是我的責任啦，畢竟是我讓圣陽羽琳這樣做。”
夜心夢輕松地笑了，從她的聲音里聽不出一點愧疚感或者罪惡感。
這可不是能拿來說笑的事情，夜心夢她知道戰爭會死很多人，那她為什么還要促成戰爭的爆發。
沈天宇不需要問他也知道答案：因為好玩。這就像是在玩策略型游戲，夜心夢就是上帝視角的玩家。
玩游戲嘛，游戲而已能有多大的罪惡？樂趣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這，沈天宇緩慢地吐出一口氣，若有所思。
夜心夢對自己的態度是很誠懇，這點他可以確信。問題是她那可以用危險形容的性格，有時真的讓人捏一把汗。
“腐化圣陽羽琳……戰爭的責任……”夜心夢小聲嘟囔著，她好像忘記了什么。
“怎么了？”沈天宇問道，夜心夢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
“哦！我想起來了！”她一拍手，想起了一個很關鍵的事情還沒有做：
“洛月！我把她忘了！”
自從闖入圣陽羽琳的房間，洛月被一炮轟飛后，今晚的任務就沒她什么事了，就此淡出了眾人的視線中。
沈天宇和夜心夢都走出酒店幾百米遠了，這才想起來洛月還躺在草地上不省人事，孤零零地在那吹著冷風。
“誒呀，這就尷尬了。思考的事情太多，反而把她給忘了。”夜心夢撓撓頭，還想著再和沈天宇多散會步，這下就沒辦法了。
“她還活著？”沈天宇不知道洛月的生死，被那么夸張的一個光柱擊中還能活下來，真是一條喜訊。
“嗯，我去接她回總部，順便買點她喜歡吃的東西犒勞她。你先回去吧，明天別睡太久，中午還有個任務給你！”
“還有任務？我想休息了。”
“就當是去看個熱鬧，至少比今晚這個簡單多了。那么晚安啦，明天見。”
夜心夢優雅地向沈天宇行禮，身體化作一道光后消失了。
“還有任務啊……”
沈天宇嘴角抽搐，如果只是看熱鬧那還好說，希望別再難為他去打什么強的離譜的敵人就行。
回總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