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跑出去之后,我疼的直接在床上翻滾。只不過,因為懷孕了的身體,跟平時不一樣,我只能夠往兩邊轉而已。
這個時候,我放在床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可是,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接電話了。
實在是疼的讓我無法分心再去拿手機。
但是,打電話來的人卻十分的堅持,似乎是,只要我沒有接電話,對方就會一直打下去似的。
身下是一陣接著一陣的,鉆心的痛楚,我的耳邊卻一直環繞著手機來電鈴聲的聲響。
我一邊努力的告訴自己,要忍住,沒事的,一會兒醫生就過來了,一邊不知不覺被耳邊一直想起來的手機鈴聲吸引了注意力。
我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的想著:到底是誰給我打的電話呢?
最有可能的,就是顧子亭和顧彬兩個人。如果是顧彬的話,我這個時候,還真的沒有那個心情去接電話。
但是……
如果是顧子亭就好了。
這個時候,我忽然好想聽到顧子亭的聲音,就算只是簡單的和我說兩句話都可以。
身下的疼痛越來越劇烈了,我能夠感受的到,我的眼睛里已經泛起了朦朦的水霧,因為,頭頂的天花板在我眼里,都已經變得有點兒模糊了。
模模糊糊之中,我甚至還看到了,一直契而不舍的給我打電話的人,就是我一直在想著的顧子亭。
我一邊在心里否定自己看到的來電人是顧子亭這件事情,一邊沒有忍住自己內心的渴望,努力伸手去夠一直在響個不停的手機。
這個時間,按理說,顧子亭應該還在飛機上才對,所以,肯定不會是顧子亭給我打電話的。
但是,就算是我看錯了,是我眼花,我也認了。
“……”電話一接通,我想說話來著,可是忽然一陣劇痛襲來,最后,我只是隱忍的閉著嘴巴,沒有讓自己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視線出現幻覺之后,我的耳朵也幻聽了。我竟然聽到了顧子亭的身音。
“真神奇啊……寶寶們,媽媽、媽媽都聽到你們爸爸的聲音了呢……”我忍不住一邊撫摸著我的肚子,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個時候,我感覺到,耳邊顧子亭的呼喊聲更加清晰了起來,就像是顧子亭正在我身邊喊我似的。
我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邊艱難的對現在正在折騰我的兩個寶寶說道:“寶寶們,你、你們真的是太調皮了……這么早就想要出來,你們的爸爸還沒來得及看你們出生呢……”
說著說著,我發現一直在我耳邊說話的顧子亭的聲音還沒有斷,而且有越來越大聲,越來越著急的趨勢。
于是,我懵懵懂懂的忍不住對那個聲音說道:“子亭……我可能等不到你回來了。我們的寶寶們已經等不及要出來看看這個世界了。不過,算算時間,等到你回來,應該就能夠看到我們的兩個寶寶了……”
之后,耳邊屬于顧子亭的聲音又說了些什么,我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
因為,我爸終于和喬治醫生還有一大群的護士跑了進來。
他們圍繞在我的頭頂,你一言我一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我已經痛的什么都聽不清楚了,只能通過模糊的視線,隱隱約約的看到所有人的嘴巴都在一張一合的動來動去。
其中,我爸那張焦急又擔憂的臉特別讓我無法忽視。我知道我爸肯定很擔心我,于是,在進手術室之前,我努力對我爸說了一聲:“爸,你放心,我沒事……”
我也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接著,我就被一群護士還有喬治醫生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里的燈光直接從頭頂照下來,照的我的眼睛有點兒適應不了。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得自己已經不是我自己了。
我就像是一葉扁舟,艱難的在海上浮浮沉沉,然后海上忽然刮起一陣狂風,把我這一葉扁舟給刮的東歪西倒,最后一頭撞上了礁石。
緊接著,我就被驚醒了。
再一次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我有點兒適應不了突如其來的光線,下意識的就想要伸手去擋。然而,我卻發現自己的手動不了了。
明明感受不到一丁點兒手被禁錮的感覺,但是,我就是抬不起自己的手臂。
周圍一點兒聲音也沒有。我默默的閉著眼睛,讓自己慢慢的適應室內的光亮。
直到能夠正常的睜開眼睛,我這才看清楚,自己現在是個什么樣的情況。
還是之前的那一間病房,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天花板。不熟悉的,是我嘴巴上的氧氣罩,還有頭頂左上方被高高掛起來的點滴。
渴。
我覺得自己的嗓子要冒火了似的,干的厲害。讓我想要開口說話,都覺得十分的艱難。
而且,我還覺得委屈。特別委屈。
安靜了這么一小會兒之后,我的大腦已經清楚了不少。這個時候,顧子亭肯定早就已經回來了。
可是現在,我身邊沒有顧子亭陪著,就連我爸,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就算他們兩個都有事情,沒時間待在這兒陪著我,那也不至于連一個護士或者醫生都沒有吧?
我這么慘的嗎?好歹給我請一個看護吧?
就這么把我一個人放在這兒,也沒人管,也沒人問。導致我現在醒了,都沒有人給我喝一口水。
想著想著,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眼睛酸澀了起來,隱隱的有點兒想哭。
想著想著,我又想到自己現在,手也動不了,腳也動不了,就連頭也只能夠微微的移動一點點。全身無力,而且我還很明顯的感覺到,我肚子那個地方的感覺已經不一樣了。
那是一種卸貨了的輕松感。
難道顧子亭和我爸都是去看我的寶寶們了?所以他們兩個才會把我一個人放在這兒不聞不問?
就在我胡思亂想到滴了幾滴矯情的眼淚的時候,我終于聽到了人的聲音。
可是,卻并不是顧子亭他們的聲音。而是其他人從我的病房門口路過而已。
我心里失望的同時,也很疑惑。好歹我也是在這兒住了將近一個星期了。
我記得清清楚楚,之前住在這兒的那一段時間,我都沒有聽到過外面有其他人路過的聲音。
可以說,這兒的高級病房,隔音效果還是很好的。
可是現在……聽著外面傳來的聲音,我很容易就能夠從她們的聊天內容里判斷出來,是其他病房的護士。
我努力的側頭往門口的方向看過去,竟然發現,我的病房門都沒有徹底關上。而是留了一條門縫。
門縫!
我心里突然感覺更加凄涼。總覺得,我自己生了孩子之后,就像是一個沒有了任何價值的娃娃似的,被人遺棄了。
想著想著,可能是因為傷口有點兒疼還是怎么的,我的視線又一次模糊了。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一直盯著沒有關緊的門縫瞧著的視線,忽然和另一個人的視線對上了。
對方很震驚的愣在了原地,他的手還搭在門把手上,沒有移開。
我默默的在心里冷哼了一聲,然后扭開了頭,不想理他。
來人不是其他人,就是我生孩子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盼望著他出現,生完孩子之后,一直在心里埋怨的顧子亭。
“菀菀!你醒了?”顧子亭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和高興。
但是,我卻一直把頭扭向一邊,不去看顧子亭。
可能是不明白我為什么不理他吧,顧子亭疑惑的又喊了我幾聲,但是我依然沒有應聲。
緊接著,我就聽到了顧子亭略顯急促的腳步聲。他的腳步聲最后停在了我的床前。
隨著腳步聲的消失,我偏向一邊的視線里出現了一雙熟悉的鞋子。
我甚至還能夠記起來,顧子亭此時此刻腳上穿的這雙鞋子是我在什么情況下為他買的。
可是,顧子亭今天就是穿著我為他買的鞋子,把我一個人拋棄在了這個孤零零的病房里。
我發現自己變的脆弱了。莫名其妙的,我就又想哭了。鼻子總是時不時的就覺得酸酸的,眼睛也是。
然后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眼睛已經濕潤了,視線也因此而模糊了。
“菀菀?你怎么了?”顧子亭慢慢的在我的面前蹲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默默的把頭往被子里埋,暫時不想和顧子亭說話。
顧子亭的聲音聽起來更加的著急了。他伸手輕輕的扯了扯我的被子,估計是想要讓我把頭露出來,又擔心我不樂意,所以才沒有直接把我蒙住了大半張臉的被子扯下來吧。
“菀菀,怎么了?是不是傷口疼了?”顧子亭著急的說道:“還是身體哪兒不舒服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菀菀,你別這么縮著,我看著心里難受。是不是傷口疼?要不,我去叫喬治醫生過來看一看,你……”
我察覺到顧子亭真的有想要去叫醫生的趨勢,連忙轉頭用眼睛看著顧子亭。
但是我卻忘了,此時此刻,我剛剛默默的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