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沉默了。

這種時候當然不知道，應該怎么答吧？

蘇洛汐勾起唇，一邊揚手揮了揮自己面前的灰塵，仿佛是不耐煩的樣子，一邊擠出了一個端莊的笑：“你說，你究竟是誰呀……”

“奴婢便是奴婢啊……”侍女心神全部都放在蘇洛汐剛才說的話上，看似隨意的一些話，實際透露的信息很多，或許自己真的暴露了。

心中一緊，又發出了含糊的一句：“少宮主……用膳吧……”

她這是想逼自己用膳？

蘇洛汐面色不佳，徑直走上前去，用銀勺舀了舀里面的粥送到她的嘴邊，細白的粥中仿佛還帶著肉糜的味道：“你吃下去給我看看。”

看著侍女再不說話了，銀勺也發出鐺的一聲摔入瓷碗內，濺起了幾滴米粥滴到了侍女的臉上，很快的滑了下去。

“你究竟是誰呢？”蘇洛汐下意識的看向她的方向，眼瞳里面閃現出了寒意，突然出手急速地將侍女的臉一劃。

侍女啊了一聲，面色慘白，膳食碰摔落在地上叮叮當當的砸了一地，卻偏頭捂住了自己的臉。

此時蘇洛汐的手上已經拿著一張還帶著一絲溫熱的人皮面具，這是剛剛從侍女的臉上揭下來的，精致的面具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功夫做出來的。

“……秋衣？”仿佛是胸中最后一口氣已經吐完，蘇洛汐抓住面前人的手，眼神瞪大的看著她，好半晌才真正的清醒下來，又浮現出幾分迷茫和詫異。

怎么會是秋衣呢？不會是自己看錯了？不是，這確確實實是她。

她不是死了嗎？

“白子夜！”蘇洛汐就好像被氣到了一樣，不斷的撫摸著自己的胸口，白日青天，陽光普照，卻覺得眼睛刺痛，大喊著白子夜的名字。

白子夜顯然不是個聾子，他又站在房門外，離得不是很遠，聽到蘇洛汐這么大聲的叫喚，便馬上趕來了：“怎么了？”

這一來，自然也看見了癱坐在地上的秋衣。

站立著的女人悠悠的，眼神深不可測：“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就算蘇洛汐的語氣冰冷，仿佛沒有感情，但是白子夜還是清清楚楚的發現她的拳頭攥緊微微顫動。

以為自己足夠鎮定，沒有緊張，就沒有人會發現？

“閃開！”跪坐在地上的秋衣被認出來，自然不可能乖乖的坐著任他們處置，竟然想要拼死一搏逃脫，抓起一旁尖銳的筷子直接撞向白子夜。

地上翠綠的涼拌菜飛濺起來的汁液染綠了蘇洛汐的衣裙，令蘇洛汐心頭一跳，直接就去抓秋衣。

一旁的白子夜也是迅速的擋在她逃跑之前。直接把秋衣手上拿著的尖銳的筷子奪了下來，又一腳絆倒她。

“你們都給我走，你們都別擋我！”秋衣撲倒在地上，竟然側身一滾，然后又站起來朝偏廳跑去，蘇洛汐直接把白瓷壺摔了過去。

水嘩啦的流了一地，讓秋衣腳下一滑又摔在了地上。

怕她還要再跑，蘇洛汐干脆走上前去擋在秋衣的面前，衣擺裊裊婷婷，但這已是逃跑的最大阻礙。這讓秋衣完完全全的愣在了原地。

“你真是處心積慮地想要跑，如果剛剛沒有奪下你這尖銳的筷子，我是不是此時身上就要破一個窟窿？”白子夜嘆了一口氣走過去，目光沉重地看向秋衣。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呢，你還要來干什么呢？有一些事情，一旦發生了，就會留下印記。”白子夜盯著秋衣緩緩說道。

“走。”終究一陣沉默之后，蘇洛汐率先開口。

秋衣一驚，眼淚落下，淚眼婆娑。可是卻不知道看向誰，只是惶恐地看著周圍。

白子夜，一只手直接把秋衣提起，默默地跟著蘇洛汐彎彎繞繞的到了一個小刑場。

“今日……”蘇洛汐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白子夜堵了回去，他隨意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兵卒，示意他過來：“用你的劍，殺了她。”

兵卒一愣，握緊了自己手上的佩劍又看秋衣，蘇洛汐冰涼的目光在他們三人面前兜兜轉轉，沒有說什么話。

“不……”秋衣一直扭動掙扎，卻一直被白子夜禁錮在手上，不斷地后退，這是生命的本能。

大概在大期將至的時候，每個人總要會有一段時間懼怕死亡。

“在下失禮了。”隨著兵卒的聲音，他必須服從命令，而秋衣似乎也停止了懼怕。

檐下垂著碧綠的藤蔓，窗前似乎開著火紅的花。可是在這一刻卻如同寒風凜冽，蕭瑟的寒風仿佛會吹入心中。

白子夜不知何時走到了蘇洛汐身后，她在自己眼中，有著一種獨特的感覺，那種美麗的確是吸引人的。

面前的人恢復了一貫的冷靜自持：“談談吧。”蘇洛汐抓著自己的衣袖，盯著自己的腿邊思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沒有用膳？”白子夜誠心偏題，恍恍惚惚好像又聽見旁邊又傳來秋衣的叫聲。

他沒有望向那邊，卻是蘇洛汐一直全力凝神地盯著那邊看。

“秋衣是怎么回事？”相比白子夜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蘇洛汐倒是很罕見的有一點點失態。

周圍的一切好似安靜了，白子夜看著蘇洛汐的身影如同與世獨立，就像光影變幻的絢爛美麗一般，滿頭青絲飛舞張揚：“你是想問什么事？”

頓了一頓，前面女子的聲音才像水霧一樣拂來：“秋衣。”她默默轉頭，眼瞼因為太陽光的照射有著淡淡的剪影：“我說秋衣，之前你為什么那么縱容她？”

原來是這個事情，居然沒有問秋衣為何還在人世。

白子夜松了一口氣，唇邊還帶著一絲微笑的弧度：“你不知道，曾經……秋衣的母親是我母親的侍女。”

“那又如何呢？”見蘇洛汐沒有笑意，只是一雙眼睛專注的看著他，白子夜也收住了笑容把手背在了身后，豁出去一般，一五一十地坦誠相告：“她母親幫助著我和母親逃過一劫。”

不遠的地方，似乎傳來了兵卒拔刀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