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主持人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顧繡就應(yīng)該挽著蘇瑾然的胳膊出場的。
按照顧繡事先的設(shè)想,她會身著白紗,緩緩朝著宣誓的舞臺走過去。
全場的焦點只能是她。
所有能注意到的,贊美的,稱贊的也只能是她。
甚至她已經(jīng)想好了在臺上應(yīng)該用什么姿態(tài)接受蘇瑾然的告白。
看著他單膝跪地給自己戴上戒指,然后怎么含淚訴說自己對他的愛意。
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跟蘇瑾然的感情有多深,高調(diào)又甜蜜的接受來自這個世界的祝福。
可是這一切都毀了。
都被那個叫波利亞的男人毀了。
因為波利亞的橫空出現(xiàn),顧繡甚至都沒有出場,就被生怕她情緒激動壞事的蘇瑾然安排了保鏢從現(xiàn)場帶了回來。
因為不知道會亂多久,蘇瑾然一時半會兒直接沒有放顧繡出去的想法。
他安排了保鏢擋在門口,把顧繡關(guān)在了休息室里。
而他的這種行為更大的激發(fā)了顧繡的不滿和滔天的怒氣。
顧繡再也顧不上自己的形象,也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就像一個潑婦一樣的在休息室里大吼大叫。
不停的摔打著能找到的東西,嘴里一句又一句的蹦出無邊的謾罵。
而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她的謾罵會通過休息室里的鏡頭,直接轉(zhuǎn)播到宴客大廳。
亂糟糟的會場其實已經(jīng)被蘇瑾然安撫了下來。
不管怎么說,再看不上顧家的人,在這樣的特殊時候,來客多少還是要給蘇瑾然一些面子。
所以在蘇瑾然上臺歉意的解釋后,現(xiàn)場就逐漸安靜了下來。
不管怎么說,是不是誤會眾人心里自己有自己的分辨。
可是蘇瑾然既然已經(jīng)這么說了,表面的信任還是要做出來給人看看的。
然而這種安靜還沒有維持到五分鐘,立馬就被顧繡氣急敗壞的怒吼聲打破。
顧繡:“你們憑什么不讓我出去!你去告訴蘇瑾然!今天是他跟我結(jié)婚的日子,他是我的丈夫我的愛人!他休想跟顧安安糾纏不清!我不會讓顧安安得逞的!”
莫名其妙的被牽扯進去戰(zhàn)局的顧安安
顧繡的謾罵還在繼續(xù):“顧安安!一定是顧安安一定是你!我不會讓你得意太久的!”
會場里所有人
除了顧繡本人,沒有人明白,她是怎么做到把所有事兒都跟顧安安扯上關(guān)系的。
或者說顧繡自己也不清楚原因,她只是習慣性的遷怒。
因為顧繡的話,剛剛才安靜下去的會場,眨眼就又恢復(fù)了菜市場一樣的鬧騰。
現(xiàn)場已然失控。
蘇瑾然一看現(xiàn)場控制不住了,破罐子破摔的不去安撫賓客,沖回后臺對著助理怒吼:“去讓顧繡閉嘴!立馬讓她閉嘴!”
“不惜一切代價讓她閉嘴!”
再讓顧繡說下去,就真的完了。
其實這事兒怪顧繡。
顧繡生性高調(diào)不知道什么叫做內(nèi)斂,好不容易有個炫耀的機會,恨不得向全世界都宣告自己跟蘇瑾然的愛情有多感天動地。
為了更好的達到效果,她要求酒店在休息室里安上鏡頭,捕捉一些自然一些的畫面和對話,等到婚禮現(xiàn)場進行播放或者轉(zhuǎn)播。
她的本意是好的,可是沒想到會出了后來的亂子。
一場直播似的咒罵戛然而止,蘇瑾然的助理終于關(guān)掉了那個要命的轉(zhuǎn)播鏡頭。
沒有了顧繡的咒罵,宴會廳里的議論聲就跟潮水似的格外的清晰,落在蘇瑾然的耳中,就跟無情的打在他臉上的一個又一個巴掌,疼得鉆心。
顧云天不知道是真的暈了還是裝暈,總之進了休息室就沒出來。
顧繡指望不上。
林慧不能讓她在這樣的場合出去。
顧駿宏不知所蹤。
所以所有的事兒都要蘇瑾然自己扛著。
有那么一瞬間,蘇瑾然的眼里浮現(xiàn)出枉然的迷茫。
他突然就有些懷疑,自己這么拼命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蘇瑾然的茫然只持續(xù)了幾秒,眨眼就又恢復(fù)了精英冷靜的模樣。
顧家的人指望不上,他正好可以借機把顧家的勢力攏到自己手里。
至于別的,等到他能做主了,他自然有處理的方法。
定了定神,蘇瑾然重新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眼前。
一身修剪得體的西裝,恰到好處的微笑,如果不是眼里殘余的怒氣和僵硬的神色,沒人能看出來在此之前他經(jīng)歷了什么。
哪怕是見慣了變臉很快的人,冷傲天也不由自主的發(fā)出了感嘆。
“我倒是沒想到,這個蘇瑾然還挺能忍耐。”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如此若無其事的站出來解釋所謂的原因,明明知道自己說的別人一句也不信,還能一臉誠懇的把組織好的臺詞說完。
不得不說,臉皮厚也是一種讓人感嘆的無法模仿的能力。
聽到冷傲天的感嘆,顧安安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語氣唏噓:“那可不,這位可是一個能耐人。”
如果耐性不好,蘇瑾然又怎么能跟自己一直糾纏,裝作一副情深義重的樣子陪著自己演戲?
如果不是后來實在是演不下去了,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利用價值,不知道他還能在自己跟顧繡之間糾纏多久,還能裝多久的老好人,裝多久的無辜。
被蘇瑾然欺騙的過去太灰暗,以至于顧安安每次想起都覺得渾身發(fā)冷。
自己明明什么都沒做,別人也不曾放過自己。
那么可以落井下石的時候,如果不回敬一二,感覺好像都對不起自己曾經(jīng)受過的委屈。
這么一想,原本臉色不是很好看的顧安安低低的笑了笑。
冷傲天疑惑的看她:“怎么了?”
顧安安指了指臺上蘇瑾然站著的地方,戲謔地說:“覺不覺得他說的很虛偽?”
冷傲天淡淡的點了點頭。
不是虛偽,是自欺欺人到不忍直視。
冷傲天還沒說話,就看到顧安安在眾目睽睽之下站了起來。
顧安安笑著說:“聽不下去了,我要去說兩句真話洗洗耳朵,你要去嗎?”
冷傲天有些意外顧安安的話。
不過他幾乎都預(yù)見,顧安安上臺后今天的這場婚禮會變成什么場景。
顧家處心積慮用來博取面子的浩大婚禮,立馬就會變成埋葬顧家眾人的墳?zāi)埂?
而顧安安往這座新挖的墳?zāi)股咸砹艘荤P子土。
冷傲天笑著擺了擺手。
“我就不去了,我等你。”
顧安安對這個回答并不意外,勾了勾唇角,在眾人的注視下,抬步就朝著蘇瑾然站著的方向走。
而這個時候,蘇瑾然關(guān)于今天的意外的解釋剛剛告一段落。
看到顧安安站了起來的時候,蘇瑾然的心里突突一跳,頭皮都在一陣一陣的發(fā)麻。
他可不認為顧安安是來幫自己的。
所以
趕在蘇瑾然開口之前,顧安安先笑了:“蘇經(jīng)理,你說的也差不多了,能讓我說兩句嗎?”
蘇瑾然的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里掉出來了。
一副恨不得立馬撲上去吃了顧安安的樣子。
顧安安對他的反應(yīng)渾然無視,慢悠悠的走到臺上,頂著賓客詭異的目光注視,笑著說:“大家好,我是顧安安。”
蘇瑾然粗暴的打斷了顧安安的話,急躁地說:“安安!你想要說什么我們可以回家說,一會兒讓爸爸跟你說也行,你現(xiàn)在先別鬧行嗎?”
顧安安聞言就跟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似的,眉梢挑起了一個譏諷的弧度。
“回家?是你們跟我回冷家,還是去你們搬的新家?”
蘇瑾然啞口無言。
沒有理會一旁的蘇瑾然,顧安安自顧自地說:“我想在坐的各位應(yīng)該是聽說過我的,畢竟不孝到被逐出家門的人并不多,而我就是其中一個。”
“顧安安!”蘇瑾然終于沒忍住炸了,低吼出聲。
而他的下一句話還沒出口,就被臺下冷冰冰的看著自己的冷傲天逼了回去。
深知自己阻止不了顧安安,蘇瑾然只得壓低了聲音警告:“如果顧家有個三長兩短,你以為冷傲天還會對你好嗎?你以為自己”
顧安安冷哼了一聲,聲音透過話筒傳遍會場:“你這么說,感覺好像我占了顧家多大的便宜似的。”
自嘲的瞥了臉色鐵青的蘇瑾然一眼,顧安安嘆息著說:“別說我已經(jīng)被逐出顧家了,就是我當年還在顧家的時候,也沒見得了顧家多少好處,不是么?”
顧安安的話太犀利,而且她根本就不在乎蘇瑾然說什么,也不介意外邊的風評是什么。
所以她可以肆無忌憚。
但是蘇瑾然不行。
他要顧及顧家顧及顧云天還有別的各種各樣的因素,所以正面杠上肆無忌憚的顧安安,他沒有任何勝算。
像是看不到蘇瑾然的臉色,顧安安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臺下的賓客身上,頓了頓才說:“我今天出現(xiàn)在這里,其實不是沒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