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總。”

周曉諾重復了一下這個名字，莫名地感到很不爽。

憑什么他周華興為大，她就是小？

分明現在的公司地位，是自己優于父親。

周曉諾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你們是怎么評價我和我爸的？”

向其東的表情就有些進退兩難了。

周曉諾就打趣道：“怎么，剛剛你表忠心的話，可不是這樣的啊。”

向其東索性就豁出去了，他深呼吸一口氣然后說道：“大家都說，大周總在公司的時間長，公司的基業基本上就是他一手掙下的，只是因為在桃源街的案子上翻了船，就被自己的親生女兒給硬生生壓了一頭，實在是不值得。

而周總您是初生的牛犢，而且又是一位女性，那些人未免就有些風言風語……”其余的話向其東還是覺得不太適合說出來。

周曉諾冷笑一聲：“女性？女性怎么了？女性就不能干大事，女性就不能有所成就了？”

向其東就知道這會踩雷，連忙平息她的怒火：“不是，不是，我絕對不是這樣想的。”

周曉諾看了向其東一眼，說道：“那我倒要問問你向其東，你作為我們公司女派的代表人物，今天大著膽子來向我發表陳情，我想你也應該有直言不諱的勇氣。那么我有一個問題想要你如實回答。”

向其東連忙點頭：“您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周曉諾擺擺手：“好了好了，那些文鄒鄒的話我們就不說了。聽好了，我只想問你：你覺得我的辦事能力怎么樣？或者說，到目前為止，我做這個周氏董事長，夠不夠格？”

向其東的額頭上開始冒汗。

居然是這種送命題。

要是一個不慎，他可能就全部洗白了啊。

周曉諾笑笑：“沒事，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怎么說，就算你說我不行我也接受。”

嘴上是這么說，可是哪個當老大的喜歡下面的人指責自己？

向其東在職場的時間也不短了，對于這些人情世故，還是懂得不少。

可是他的內心直覺又告訴他，對于眼前的這位年輕貌美的女老板，似乎不能以等閑視之。

或許，周曉諾就是一個值得他說真話的人。

這點真話，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周氏，為了眼前的這個比他小好多歲的上司。

向其東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謹慎開口：

“首先，您不是科班出身，之前也沒有職場經驗。這是公司老人都看得出來的。所以您其實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都顯得很年輕。”

年輕，這個詞語的使用真是妙訣。

它巧妙地代替了幼稚、目光短淺。而且還帶上了一些美化修飾的意思。

周曉諾越發欣賞這個下屬了。

她輕微點頭，面上未見怒色，向其東于是接著說下去：

“但是您的學習能力很快，而且處理事情又有著自己的一套原則，而這些原則里，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一切以公司大局為重。我認為，這是一個企業領導者最為核心和根本的品質。而快速的精要的學習能力，則是維護這條準則的重要保障。”

向其東呼出一口氣，大膽的批評之后，彩虹屁還是要來一點的。何況他這也不是亂說，周曉諾確實具有這些品質，要不然他也不能吹得這么天花亂墜了。

周曉諾的嘴角勾起，大紅的嘴唇在雪白的面龐上更有幾分風情嫵媚之色。

然而這是自己的老板，向其東可不敢目光僭越。

周曉諾低頭想了一會兒，好久都沒說話。

向其東覺得這里的空氣都可以把自己給壓死了。

正在痛苦中掙扎時，周曉諾忽然出聲了：“你說我做事情不成熟，舉出一兩個例子來，再告訴我成熟的領導者應該怎么做。”

至此，還是聽不出周曉諾的語氣有什么情感夾雜在里面。

不得不說，她對于領導們神態說話功夫的學習，已經是完美無瑕了。

向其東抹了一把額頭，想了十幾秒，然后快速作答：“比如說，您剛來的公司的時候，有一次在全公司面前警告了所有人。這在您看來，也許有警示大家的作用。但其實，它的效果是相反的。底層員工覺得這根本不關自己的事，中層員工或許會有所改觀，但對于您的工作影響最為關鍵的，是那些領導高層。

據我所知，大部分主管和經理以及股東在知曉了您的那番講話之后，直接都把心偏向了大周總這邊，在一開始，就主觀認定了您是年輕的。”

好像知道周曉諾心里在想什么一樣，向其東補充說道：“也許你覺得當時公司的老人已經自成派系來排斥您的。其實您想錯了，一個領導者剛剛上任，大多數原來的員工是不會輕易站隊的，他們只是靜觀其變而已。

而您上次的一番說話，卻把一些本來在搖擺不定的人直接推到了大周總那邊。”

周曉諾轉了一下眼珠，“那你說我該怎么做？”

向其東這時不急不緩地說：“其實更為穩妥的做法，是先按兵不動。或許在最開始您會覺得自己沒有受到尊重。然而您的能力一旦展現出來，那些有原則的員工自然就會倒向您這邊。”

周曉諾贊同性的點頭。“繼續，再說出一個例子。”

向其東正準備發言，忽然黎蕓貞從外面直接闖進來，臉色上有一些慍怒：

“曉諾啊，我說你這么做是不是有點過分啊？”

看到是黎蕓貞，向其東自然就閉嘴了。

而且她們兩個的尷尬關系，向其東更加不好說些什么。周曉諾給向其東一個眼神，后者會意，朝著周曉諾輕微點頭示意后自己退出了她的辦公室。

黎蕓貞見到這個人出去了，眼珠兒一轉，就徑直走到了周曉諾面前，開始不客氣地質問：

“曉諾，剛剛財務告訴我，我上個月的公司和分紅都被扣除了很多。財務說，這是你的意思？”

黎蕓貞說起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

而周曉諾動作不變，看著這個后媽的眼神，清清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