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冉冉給陶小宛打電話,問她:“今天去見公婆情況怎么樣?”
“還行,他家人挺熱情的。”陶小宛笑得很甜蜜。
冉冉就笑,“那你們什么時候結婚?”
陶小宛吃驚地說:“結婚?哪有那么快?”
“用得著這么吃驚嗎?你不是說相親就是奔著結婚去的嗎?用在我身上就干凈利落,到你那就不適用了?你和范哲認識的時間不算短,要說結婚也不算快。現在的小青年,認識一個月結婚的多了去了。再說你倆年紀都不小了,難道還想再談個三年五載?你耗得起嗎?你和范哲互相喜歡,雙方家長又都認可了,為什么不能結婚?”冉冉說起話來一點不客氣。
陶小宛聽得恐怖,“冉冉,以前我怎么沒發現你思想這么前衛?換作是你,你會這么快結婚嗎?”
“你爸媽不是盼著你早點結婚嗎?怎么,現在又改主意了?”
“我媽還沒完全認可他,還有房子的問題沒解決。她只見過范哲一面,怎么也不放心,說要再觀察觀察。再說他爸媽今天也沒提結婚的事。”
“他們思想傳統,有這個想法也正常。那你呢?你不想快點結婚?”
“我也不想那么快結婚,還沒準備好,目前我很享受戀愛的感覺。以前沒男朋友的時候怕我媽念叨,又怕親戚朋友有意無意地問起,所以趕鴨子上架一般去相親,急著找個男人結婚。現在感情穩定了,反倒不急了。煮熟的鴨子還能飛了?結婚是遲早的事。”
“煮熟的鴨子?這么說你把范哲拿下了?還是他把你拿下了?”冉冉不懷好意的問道。
“你瞎想些什么?”陶小宛臉紅了,她和范哲還真沒到最后那一步。
冉冉笑了笑,“你以為結婚說結就能結啊?房子要裝修,裝修好了不能立即入住,味道散了才能搬進去。還要籌備婚禮,等這些繁瑣的事情全都安排好,小半年也過去了。”
“房子現在還是個難題,我媽雖然同意我和范哲交往,但真要談婚論嫁,非要求他買房不可。”說到這個陶小宛不由皺了一下眉。
“那你怎么辦?”
“我奶奶以前常說沒有翻不過的火焰山,到時總會有辦法的。說不定我媽觀察著觀察著就改變主意了呢?”
冉冉揶揄道:“那你就每天吃齋念佛,求佛祖保佑你媽改變主意吧!雖然你不信佛,但現在也為時不晚,心誠則靈嘛。”
兩人正聊著,冉冉家的門鈴響了。她走過去從貓眼里往外看了一下,是陳潤之,他從野外回來了。
陶小宛也聽到了鈴聲,在電話里問她:“誰啊?是溫言嗎?”
“是陳潤之。”冉冉說著打開門,只見陳潤之手里拿著兩個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裝著琥珀色的液體,也不知是什么。
他笑瞇瞇地站在門外,見她在通電話,沖她舉了舉手中的瓶子,悄聲道:“冉冉,我回來了。”
冉冉把他讓了進來,陶小宛在那邊問:“陳潤之?你那個鄰居?這么晚了他來你家干嘛?”
晚嗎?冉冉看了看墻上的掛鐘,九點還不到。陳潤之知道她沒這么早睡的,只要他不出野外,這個點出現在她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你說他有事沒事去你家,是不是喜歡上你了?”陶小宛八卦兮兮地問。
“這事你就別問了,沒事我掛了啊。”說話不方便,冉冉含糊地敷衍道。
陶小宛忙喊住她,“別遮遮掩掩啊冉冉,有什么話還不能對我說?他是不是對你表白了?”
冉冉無奈,“也算是吧,你猜對了,我可以掛電話了嗎?”
好奇心得到滿足,陶小宛這才作罷。冉冉關上門,轉頭見陳潤之立在餐桌旁,眼睛看著餐桌上面兩個裝滿酒的玻璃大瓶,滿臉詫異。
他見她掛了電話,吃驚地問她:“這是你買的?”
“嗯。”她走過去,“周末的時候去摘楊梅,農家自己釀的米酒和楊梅酒,味道不錯,就買回了一些。”
他知道她幾乎不喝酒的,眼里的疑惑更深了,“冉冉,你什么時候學會喝酒了?”
“這酒不烈的,喝起來還有香味,我偶爾喝一點也不會醉。”她不想告訴他楊梅酒其實是為他買的,怕引起他錯誤的判斷。他常在她家吃飯,即使她不給他倒酒,他也會很有主人翁意識地自己斟來喝。
陳潤之匪夷所思地看著她。他實在想不通,冉冉平時幾乎滴酒不沾,怎么會心血來潮突發其想地去買酒喝?女人的心思果然最難猜,她們有時候的行為實在是莫名其妙,令人費解。
正百思不得其解,腦海中突然有道閃電劈過,一瞬間他醍醐灌頂,反應過來猶在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是不是給我買的?”
他雖然不是很能喝,但冉冉也知道他小有酒量。
冉冉淡淡地說:“你要不要先嘗一點?”
陳潤之驚喜萬分,心中無數希望的火花綻放,快樂得活脫就是一只野外雨后長歌不止的青蛙。他見桌上放著一個空玻璃杯,放下手中的瓶子就順手牽羊地拿起楊梅酒往里倒,冉冉想阻止都來不及。
“那是我的杯子……”
“這里什么東西不是你的?”他說完仰頭就喝,喝完還滿足地嘆一口氣。
冉冉無語地看著他。這能一樣嗎?這是她的水杯!水杯!
“這是什么?”她指了指他放在餐桌上的瓶子。
“野生茶籽油,老鄉家自己壓榨的,香著呢。”
冉冉頗為無奈,“不是要你不要拿回來了嗎……”
他笑嘻嘻地打斷她:“那你還不是幫我買回來這么多酒!”
冉冉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即使她不買回來這些酒,他就不會源源不斷地往她家捎土特產嗎?
她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就問他:“剛回來?”
陳潤之點頭,“白天還在工作,傍晚的時候才往回趕,晚飯還沒吃呢。”
他說得平常自如,言下之意卻是顯而易見,就好像一個出差晚歸的丈夫對妻子的合理要求。
冉冉不是傻瓜,她輕易就打破了這種讓他滿意的親昵氛圍,“那你還不回去吃飯,上次你媽都說你回去的次數少了。”
她不是不愿為他做飯,而是不想讓他誤會。他可以過來吃飯,但她真不是在家等他歸來的愛人。
“我父母家住在校區,A大離這里那么遠,開車都要大半個鐘,等我回去我媽可能都睡了,哪有人為我做飯。”他涎著臉看起來賤兮兮的,“這個點我也不想再回去麻煩我媽,我那兒又沒什么儲備,要不你幫我隨便弄點吧?”
冉冉為難地說,“可我這也什么菜都沒有啊。”
他這樣說她也不好攆他走,但她今天沒去買菜,晚飯做了蕃茄炒蛋和一小盤辣椒炒肉,冰箱里就只剩下幾個雞蛋了。
“那……要不我們一起到外面去吃。”他又生一計。
“我已經吃過了。”
“吃過了就當夜宵吃唄。”他仍不死心,就是想讓她陪著他。
“我很晚才吃晚飯,一點也不餓。”冉冉不理會他,把桌上的山茶油拿了放到廚柜里。
既然這樣,陳潤之也不想出去吃了。
“你這真的什么都沒有嗎?面條也沒有?我累了,不想再下樓了。”他臉皮真的很厚。
面條這種食物,每家每戶都會備一點,冉冉當然有。
哪怕只有清水面條可以吃,陳潤之此刻也是滿足的。他倚在廚房門口,美滋滋地看著冉冉為他煮面。
家里連根蔥也沒有,冉冉給他煎了兩個荷包蛋。西紅柿聞到香味,走過來用爪子撓冉冉的褲腳,一副搖尾乞憐的模樣。冉冉正往鍋里下面,沒時間理會它,陳潤之上前俯身抱起它,輕輕刮了一下它的鼻子,“你又饞了吧,想吃什么,爸爸給你買。”
冉冉笑起來,雖然西紅柿是他送來的,但他和西紅柿聚少離多,充其量只能算是個干爹。如果他是爸爸,那她豈不是媽媽?
她臉紅了紅。不過轉而一想,他這樣說也不算言過其實。迄今為止他是和西紅柿接觸最多,也是對西紅柿最好的男人。
她攪動了一下面條,“你別太寵慣它了。”
他因為要出野外,陪西紅柿的時間并不多,所以每次回來總是補償性地給它買很多東西,囤糧似的,冉冉家里的貓糧都快堆成小山了。
他理直氣壯地說:“它就我們兩個親人,我不寵它誰寵它?”
“你寵它可以,但別再買那么多貓糧了,它也不能一直吃貓糧,買多了過期也浪費。你要真寵它,等它吃完再買。”
陳潤之笑著點頭答應下來。
不得不承認,西紅柿令他和冉冉的關系親密不少。他倆是它僅有的兩個親人,他們一起為它洗澡,一起為它剪指甲,有時一起出去買菜,也會考慮它的膳食要求,商量著買點它愛吃的菜。
此刻也是如此,她在并不寬敞的廚房煮著面條,眼前熱氣升騰,抽油煙機嗡嗡地吸氣,他抱著西紅柿立在一旁,姿態懶散,與她閑話著家常,儼然就是一個溫馨的三口之家。
不一會面條就煮好了,陳潤之早就餓了,也顧不得面條還沒完全涼透,迫不及待地開吃了。這是他在冉冉家吃的最簡單的一頓晚飯,他卻吃出比以往更美的味道。七月的天氣早已經很炎熱,餐廳里只有一臺落地扇不知疲倦地轉著。這樣的天氣吃著熱乎乎的面條,雖然風扇最大功率地發揮著作用,還是有點火上燒油的感覺。他想他要去幫冉冉買臺空調了,這些天他太忙,都沒顧上這事。
他額頭很快爆出豆大的汗珠,可這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他原本還是一籌莫展,現在卻已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只覺得前方一片光明。他美滋滋地想,什么事情都講究循序漸進,操之過急反而事得其反。他和冉冉在一起的時間還很長,來日方長,他有大把的時間等她愛上他。
如果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知道楊梅酒只是他一廂情愿的自以為是,接下來冉冉帶給他的殺傷力,讓他如墜五百里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