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單兩人一起往回走，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迎面遇上在小區散步的王淑清。

聽陳潤之說，王淑清的父親也是地質局的職工，她家也住在這個小區，所以她經常出現在這里并不奇怪。冉冉在小區很多次遇見她，看似尋常，其實不然。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才懂，冉冉知道，她這是想偶遇陳潤之。一如不久前的自己，因為摸不清徐知林的下班規律，只能掐分扣秒的準點下班，早了，怕他還沒下來，晚了，又怕他已經走了。結果真是令人遺憾，她居然一次都沒遇到過他，也許他們真的沒有緣份。

不要任何借口的偶遇，這種女人心思，只有愛過的人才會懂。

看到陳潤之和冉冉一塊從外面回來，王淑清腳步一頓，臉上倒看不出什么端倪。她禮貌地朝冉冉笑了一下，又轉向陳潤之：“今天沒去打球？”

“沒有。”

王淑清的目光看似不經意地在冉冉和陳潤之，還有他手中的袋子之間流連，敝開的袋口能看到易碎的雞蛋和飽受壓迫的青青菜葉。她明知故問道：“你們一塊買菜回來？”

“嗯。”陳潤之淡淡的回答。

王淑清心中的一絲僥幸煙消云散，心狠狠地往下沉。剛剛看到他們“夫妻雙雙把家還”，她還試圖安慰自己，也許只是陳潤之正好遇到買菜回來的冉冉，然后好風度地幫她提菜。因為就在不久前凌冉冉還親口說他們只是鄰居。可是如果他只是拿她當普通鄰居對待，又怎會去她家吃飯？他和同事之間的聚會又怎會帶著她？兩人還一塊去買菜，再熱絡的鄰里關系也不會如此的親密無間。

“買這么多菜，你們一塊吃？”

這其實和上一個問題是同一個問題，陳潤之回答得很快：“是啊，冉冉廚藝好，做菜很好吃，我很喜歡，每次都吃很多。”他輕咳了一聲，“天色不早了，要回去弄飯了。”

他故意說得曖昧，就是要讓王淑清對他死心，有時被愛也是種負擔。

果然，王淑清臉上強撐的笑容瞬間垮了，一副受傷的表情，心底苦澀翻涌。冉冉的廚藝好他知道，那她專門為他學會的廚藝也很好他知不知道？親戚朋友人人夸贊，都說誰娶了她是一輩子修來的福氣。她在父母的嬌慣寵愛中長大，十指不沾陽春水，又何曾為他人做過這些？他平常就對她不冷不熱，其實她早該明白。

她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一下，“是啊，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家吃飯了。”說完就往前走去。

冉冉忙叫住她：“哎，走錯了，那是出去的路。”

王淑清倉促轉身，微低著頭，不讓他們看到已經紅了的眼眶，“看我，都忘了。”

自家的方向怎么會忘？冉冉知道她誤會了，心煩意亂之下走錯了方向。她輕嘆口氣，她憐憫她就像憐憫曾經的自己。陳潤之把他和自己的關系說得不清不楚，她大概也能猜到幾分他的意圖，眼下當著兩人的面，她也不好多說什么。因為不管王淑清誤不誤會，陳潤之曾在自己面前明確表示過他不喜歡她。

王淑清低頭走過他們的身畔，背影寂寥。冉冉終是不忍心，開口叫住她：“王淑清，這么多菜，不如一塊吃吧。”

她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說出這樣的話，只是下意識地想表現出友善，讓她看起來不那么難過。

王淑清緩緩轉身，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謝謝你的好意，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冉冉不習慣撒謊，雖然她希望王淑清能盡早從這份無望的愛里抽身而退，但還是解釋道：“沒什么打不打擾的，陳潤之他不太會燒菜，我又是一個人，所以湊一塊吃了。”

“是嗎？”王淑清的目光落到陳潤之臉上，冷冷的，像似看穿了他。

只要他愿意，她愿意為他做一輩子的飯，每餐不重復地換著花樣做。可是好幾次她買好了菜送過去準備大干一場，他卻都說要回父母家吃，還一副急著要出門的樣子，說他出野外的時間長，回家的日子少，他媽早就買好了菜，只等著他回去下鍋開炒，硬是把她的滿腔熱情擋在了門外，她的好廚藝更是一次都沒得以施展。他不愛她，所以都不屑于了解她。

陳潤之沒好氣地說：“誰說我不太會弄飯？我西紅柿蛋湯就做得很好。”

冉冉好笑道：“這也算？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這更沒技術含量的菜了。”

陳潤之沉著臉沒說話，也不知是因為冉冉說他廚藝差，還是別的什么。

王淑清冷冷地看著他，她還沒那么不識趣。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對冉冉說：“我家也快開飯了，我就不去了。”

說完就轉身往左拐，朝自家樓棟走去。冉冉無聲地嘆氣，也舉步往前走，陳潤之走在她后面兩步之遙。剛剛一路上還有說有笑的他，現在一言不發，悶著頭走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冉冉奇怪地問：“剛剛還好好的，這是怎么了？”

他沒頭沒腦就是一句：“你那張小餐桌坐得下三個人嗎？”

“怎么坐不下？”冉冉莫名奇妙，但也大概猜到他是因為她叫了王淑清一塊吃飯心里不爽。

他沒好氣地說：“你是不是非得把她往我身邊推才開心？”

她什么時候這樣做了？冉冉無奈，“我就是覺得她挺可憐的。”

“可憐？求而不得的人都可憐，那么多人你幫得過來嗎？”他總算沒那么生氣，聲音低了下去，“我就是想讓她死心，她年紀不小了，也該找個好人嫁了。”

冉冉低頭嘀咕：“多好的姑娘，就不知你干嘛不喜歡。”

“那你干嘛不喜歡我？”他沖口而出，聲音又大了起來。

冉冉猛得扭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她隱隱覺得他對自己不一樣，但在她看來還遠遠沒有上升到喜歡的高度。

她震驚的表情在他意料之中，明知她還沒這么快忘掉那個男人，自己這樣突兀的表白真是傻透了。他自知失言，訕笑一聲，別扭的解釋：“我是說……我這么好你還不是不喜歡，所以……好不好和愛不愛沒關系。”

冉冉恍然大悟，頻頻點頭，好整以暇地說：“哦，這樣啊……你哪里好？”

“我……”

年輕英俊聰明謙遜樂于助人積極上進健康有活力……可他又不是王婆，這些話沖在嘴邊硬生生地收住了。他啞口無言。

看冉冉一副促狹的表情，他又嘴硬：“那你說我哪里不好？”

冉冉很不屑地看著他：“這么明顯，還用我說？”

“是什么？”

冉冉又改了口，“哎呀，我弄錯了，剛剛你明明說自己廚藝不錯，要不今天晚飯你做？”

陳潤之咬牙切齒地看著她，冉冉心里的小人笑得東倒西歪。

晚飯當然還是冉冉做的。大禾米粿外表看起來像年糕，她雖沒做過，但對這種食材的烹飪方法還是略懂一些，就按炒年糕的方法步驟做了。炒出來滿滿的一盤，看起來色澤不錯，金黃誘人。她細細地品嘗了一口，香滑軟酥，韌性十足。明明看起來與年糕無異，味道卻是天差地別。

她邊吃邊享受地嘆了口氣，“真好吃！”

陳潤之喜滋滋的，“大木槌捶出來的，純手工制作，和機器做出來的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