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夜瞳這才靜下來，眨著眼眸，望著眼前的男子。

在看到他俊秀面容的一剎那，她險些要驚叫出聲！斜飛入鬢的秀眉；深邃如同大海一般的雙眸，眼珠子漆黑如同黑寶石，就算是在暗夜之中，也能熠熠生輝，讓人循著這光線，就永遠不會迷失方向；高挺筆直的鼻梁；纖薄的嘴唇，嘴角似乎永遠都帶著溫和的笑意，在秀美的臉上，扯開一道優美的弧度。

是慕容澈。

怎么回事慕容澈呢？姬夜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生死相博的人竟然會是慕容澈！

為何每次相逢，總是這么不經意？總要這么意外？總要經過這么一番你死我活的生死決斗？是不是老天注定要他們倆的相逢，不會那么輕易？

是誰說過的，不會輕易得到的，反而是最珍貴的？

這話，真夠折騰人的！

慕容澈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將她扶起來，伸手狠狠地抱住她，聲音帶著一種痛徹心扉的沙啞：“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很久么？我在漠北的城門口，守候了整天五天，都沒有見到你。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為何你的每一次出現，都讓我那么猝不及防？”

感覺到了慕容澈的顫抖，更是因為他的話而心痛。剛剛慕容澈說等了她五天？漠北著冰天雪地的日子，他竟然為了她獨獨的守在城門口五天！

要是說不感動的話肯定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本身姬夜瞳就對慕容澈也是存著很大的好感的。姬夜瞳并不知道沒有風間雪自己會不會愛上慕容澈，但是無法否認的是，要是沒有風間雪的話，自己一定會呆在他的身邊……

姬夜瞳的下巴靠在慕容澈的肩膀上，感受著來自他臂膀的力量，是那么強壯，似乎要將自己揉進他的身體里一般，已經喘不過氣來了。

可即使這樣，姬夜瞳也沒有說什么，只是用心感受著此時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時間。

身體像是快要被揉碎了，慕容澈才終于松開了懷抱。

姬夜瞳拉著被子，將自己的嬌軀裹住，然后閃著清澈的雙眸，望著眼前的男子，低聲問道：“你為何要去漠北的城門外等五天？”

“聽聞風間雪要和姬冉瞳成婚了，喜帖已經派出去了，我料想，依照你的性格，你肯定是不會再留在那里了，所以我就去找你。但是我的身份，不太合適進城，就在城門口等你了。沒想到五天了，還沒有你的影子。”

姬夜瞳撇了撇小嘴，帶著狡黠的笑：“既然都已經等了五天，為何不繼續等下去。”

慕容澈愣住了，望了望姬夜瞳身上裹著的錦被，俊臉一紅，故意偏過頭去，說道：“手下的人說，在漠北邊境的客棧之中，見到一個女子，跟你長得很相似，而且也是姓姬，就……”

已經很明顯了，那一幫用迷煙迷昏自己

，然后將自己帶到這里的人，就是慕容澈的手下了，只是他們做這一切，應該都是瞞著慕容澈的。

世間的事情，還真是陰差陽錯。前面幾次的錯過，說不定某個時候，又重新在某個岔路口，再次相逢。命運之手，是如此奇妙。

他了解自己，甚至比自己本身還要了解。跟隨了五年的風間雪，要成婚了，她終于決定要離開漠北，離開他，這些決定，都是瞬間才有的。但是他卻能夠預知到自己下一步要如何走，已經提前在人生的道路上，等著自己了。

以往所受的所有委屈、所有負面情緒的壓抑，在這一剎那，終于爆發，如同山洪傾瀉一般，再也沒有什么能夠阻擋住。

她不顧身上沒有穿衣服，只是拉著錦被，靠在他胸膛，雙手抱著結實有力的腰，狠狠地哭了一場。

此刻開始，她告訴自己，以后再也不要為了某些人而委屈自己。要對過去的自己說一聲對不起，因為她曾經為了某些人、某些事、某些壓在肩膀上的包袱，而虧待了自己。

哭聲，撕心裂肺，肩膀不斷地抖動著、抽動著。慕容澈沒有說話，而是脫下自己的袍子，蓋在她身上，然后將她抱在懷中，讓她的淚水，沁濕了自己的衣袍。

手背上的傷口，已經漸漸凝結，鮮血不再流了。

每次見到她，要么在生死邊緣走過，要么就是要受一點傷。

她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經過了多少不開心的事情，才會如此傷心？在他的心目之中，她應該是水火不侵的，應該是剛強的。

可是此時此刻，她竟然哭的就像是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看著這樣的姬夜瞳，慕容澈心中卻是有著絲絲歡喜的，因為他知道姬夜瞳已經開始在他的面前表露出自己最真實的情緒了，在他的面前摘下了為生存而戴上的面具。

屋外，雪已經停了，雪霽之后的月光，照耀在皚皚白雪之上，格外刺目！

哭過，痛過之后，是一頓狂吃海喝。

身上，披著慕容澈的長袍，寬松的緞質長袍，僅僅在腰間系了一條腰帶，領口打開，若隱若現的雙峰，讓坐在對面的慕容澈有些不自在。

桌上擺著各色菜肴，都是慕容澈吩咐廚子們做的，也是迎合了姬夜瞳的口味。把所有的不開心和不愉快，都當做是飯菜，吃下去，消化掉，最后變成一坨屎、排泄掉。

姬夜瞳突然覺得在吃飯的時候想這些，有些倒胃口。

“不吃了。”放下筷子。

慕容澈愣住了，這丫頭，剛剛不還是吃的很開心么？怎么忽然之間就不吃了？

雖然心中疑惑，但既然姬夜瞳不想要吃了，他自然也不會勉強的。

“那就撤了。”慕容澈怕拍手，外面就有婢女們進來，收拾著桌子上的餐具。見姬夜瞳衣衫不整，還穿著慕容世子的衣衫，便紛紛掩嘴偷笑。

那樣子就好像是已經知道了他們之間“發生”什么事情一般。

這是慕容澈想要的效果，便扯開嘴，露出一個滿足的笑。

“哎，等等。”姬夜瞳一把拉住婢女。

“姑娘有何吩咐？”

“這幾個菜都給我留著，明日再吃。現在天快亮了吧？等到明日中午再吃，也不會壞。”雖然吃得很飽，但是桌子上那么多菜，還有很多個是動都沒有動過的。看這些婢女收拾的陣勢，是都要扔掉的吧？真是浪費！

姬夜瞳有的時候其實是一個十分節儉的人。

婢女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慕容澈趕忙說道：“那就留下吧！”

等到婢女下去之后，屋子內，只剩下慕容澈和姬夜瞳兩人。桌上，紅燭閃耀，映照著兩人的臉頰，地上的影子，飄飄渺渺的，捉摸不定。

“天快要亮了。”慕容澈忽然看著姬夜瞳笑著說道。

嗯？

姬夜瞳望了望窗外，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皮，似乎太陽已經在地平線下面，馬上就要掙扎著跳出來的樣子。雪停了，后半夜的月光，很清明，照在雪地之上，閃著瑩白色的光。院子里，栽種著好幾株梅花，紅色的梅花瓣，綻放著，還有幾瓣掉落在潔白的雪地之上，更加顯得梅花紅艷艷。

好一副雪霽之后的景象！

“天亮了，你要離開了么？”

姬夜瞳呆住，望著眼前的慕容澈，一張俊臉之上，是隱隱的擔憂，還有不舍。

姬夜瞳不是一個傻子，她自然知道慕容澈此時想的是什么。

“離開？去哪里呢？我想回故鄉，但是卻再也回不去，就跟那些已經被舍棄掉的曾經一樣，再也回不去了。”

“那你會留下么？如果可以，我想跟你一起，回你的故鄉。”

“慕容澈，你不懂。”姬夜瞳嘆了口氣，望著窗外，天幕上已經快要落下去的那一輪圓月，是不是在現代所看到的，也是同樣的一輪？

“慕容澈，你能想象，我根本就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人么？”姬夜瞳說道：“我的家鄉，是在一個你無法理解的世界。那里，跟這里完全不一樣。或者可以這樣說，這邊的世界，比我們家鄉那邊，至少落后了幾百年甚至是上千年。慕容澈，你能理解么？”

慕容澈秀眉微微鎖著，不說話。

“其實我的意思是想說，我回不去了。來來去去，根本就不是我所能夠控制，我只是個被動者。無法控制，所以在這個時代，我不想去改變任何東西，不想跟太多的人有牽連，不想某天我真的再要重新回去的時候，會舍不得。兩個不同的時空，不斷尋覓著的兩人，有著各自的心痛，卻無可奈何、也無能為力。慕容澈，我所說的這些，你能懂么？”

慕容澈愣了愣，然后仰起頭，扯開一個微笑：“雖然你所說的有些東西，我不懂，但是我卻知道，我們只是命運之神手下朝生暮死的蜉蝣，所有的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是逃避不掉的，就像這次，我們的重逢，就算錯過很多次，此刻也還是能夠坐在一起，秉燭夜談。”

聽了慕容澈的話，姬夜瞳忽然之間愣住了，其實好好想想，剛剛慕容澈和她說的話很對，慕容澈在漠北的城門口守了她五天，即使自己已經出城了，他們依舊還是錯了過去，但似乎兩人之案件還是有緣分存在的，不然的話現在也不會坐在這個地方了…只是…

看向這個目光很是認真的看著自己的俊逸男子，姬夜瞳忽然之間恍惚了，這樣的一個男子竟然能夠為自己做到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