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慕容澈的話,姬夜瞳忽然笑了,在那璀璨的月光下,她變得更加美麗了……
“這不過是政治婚姻而已,我沒有必要去想太多。再說,風間雪還算得上是個好男人,姬冉瞳若是嫁給他,必定會幸福。他們倆都是我這輩子最為虧欠的,希望他們兩能夠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
“那你呢?你始終在逃避,都沒有考慮過自己。”
星光下,姬夜瞳的秀發飄飛,迎著冰涼的風,眼神迷蒙,但是心中卻清醒:“若是心中所虧欠的沒有補平,我縱使得到想要的,也不會幸福。”
少女的聲音,像是清澈的流水聲一般,叮叮當當,魔音一般,讓整個世間萬物,都因她而失色。至少,在此刻的慕容澈心中,是這樣。
五年未見,心中的思念化作纏繞的青藤,欣欣向榮,永遠沒有枯萎的那一天。
累了,找了個背風的石頭坐下,兩人說著這五年來所經歷的種種。
慕容澈在漢豐鎮和姬夜瞳分離之后,帶領著手下一幫江湖人士,找到在江湖第一大幫派任幫助的徐全安,然后一起聯絡各方殘余勢力,說服一些對姬殘城政策不滿的軍閥,然后漸漸地,像是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終于利用五年的時間,走到了現在這一步。西域的雪山之中,地形變化莫測,易守難攻,翰林城已經不在了,這荒涼的雪域,便也就成為了慕容澈大軍駐扎的地方。
最近一段時間,經過周密的部署,開始舉起反姬殘城暴政、光復翰林的旗號,討伐姬殘城,雖然慕容澈屢屢告捷,但是卻還是沒有撼動到姬殘城的核心力量。依靠武力奪過來的,也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邊陲小鎮。
慕容澈的意思,是要跟風間雪聯手,一起端掉這個兩人共同的敵人。
說著說著,累了,姬夜瞳便偏著頭,靠在慕容澈的肩膀上,眼皮漸漸沉重下去。五年了,很少睡過一次安穩的覺,也難以找到安定感。
此刻,五年之后的重逢,他身上的味道依舊熟悉,淡淡的香味彌漫在鼻息之間,那種久違的安定感,再次猛烈地襲上心頭。終于,她帶著疲倦的笑,沉沉睡去。
璀璨星光之下,夜風吹動姬夜瞳額角的鬢發,細細碎碎的。五年過后,應該是十八歲了吧?女大十八變,當年稚氣未脫去有著大人模樣的小丫頭,現在也出落成為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蓮,優雅、容不得絲毫褻瀆。
懷中的少女已經靜靜睡了,帶著安詳的笑容,不管平日里的她多么雷厲風行,手段多么犀利,但是此刻熟睡,卻依舊像個需要保護的孩子。
慕容澈依舊無眠,因為他知道,她需要一個懷抱,讓她能夠好好安睡。他輕笑,寬大的袖袍輕攬著她,沒有任何欲望和私欲,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星空璀璨,今夜的風,涼絲絲的。
幸福是什么?
慕容澈看著懷中的美麗少女嘴角微揚,現在他就十分的幸福……
一整夜沒有回來,風間雪像是沒事人一樣,穿著一襲暗黑色的長袍,手中端著一個細細的白瓷杯,放在鼻尖聞著沁人心脾的茶香味。
“太子殿下,姑娘一夜沒有回來,要不要屬下派人去尋找?”龐顯雖然和姬夜瞳相交不深,但是卻也擔心。
“不必,她精明的很,像是狐貍一樣,沒有人能夠拿她怎么樣。”
但是龐顯沒有注意到,此刻,風間雪握著輩子的手指,有些微微泛白。
熟悉的馬兒嘶叫聲,從帳外傳來,風間雪原本緊閉著的嘴唇,嘴角開始向上牽扯開一個優美的弧度。果真,她能夠平安回來。
當看到姬夜瞳和另一個身材修長的、戴著斗篷的男子出現在主帥大帳中的時候,風間雪剛剛才浮上嘴角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斗篷掀開,是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那張臉,似乎從一出生開始,便跟自己有著太多的牽連。就連國仇家恨,共同的敵人都只有一個。
風間雪的秀眉微微挑了挑,眉宇之間,是姬夜瞳看不清、讀不懂的神色。
慕容澈。
沒有料到,姬夜瞳外出,徹夜未歸,再次回來的時候,身后居然跟著戴著斗篷的慕容澈。他膽子竟然這么大?單槍匹馬進入敵方軍營,竟然面不改色,一派從容風范。
他是料定了我不會對他怎么樣?還是認為姬夜瞳能夠保住他?
不知為何,此刻的風間雪,所有的理智都像是突然間消失了一樣。
但是最終,卻也只是寒著臉,在姬夜瞳的簡單說明之下,三人坐下,圍著長桌,一邊喝茶,一邊說著以后的計劃。
五年后,第一次見面,沒有太多的客套話,兩人之間,已經不是以前的關系了。現在,國破家亡,唯一的敵人日漸強大,兩人只能攜手,共同應對。
這是唯一的選擇,唯一的出路。
最終,在經過幾個時辰的討論和分析之后,風間雪和慕容澈達成最終協議。沒有簽字,沒有任何書面的東西,只是兩人口頭的承諾和約定。
半個月之后,風間雪親自帶著殘余的幾萬大軍,從十里鎮為突破口,攻打嵋口關。慕容澈的大軍,節節敗退,最終被逼退守雪域。
此番戰役,讓手下的士兵紛紛稱贊。有著十幾年作戰經驗的安將軍,帶著親兵安家軍,但是卻在十里鎮遭到慕容澈的埋伏,幾天之內便失手。作為親兵主帥的安將軍,也去向不明。軍中流傳比較廣泛的說法有兩種,一是安將軍兵敗之后覺得無顏面對郭恒和漠北子民,自殺以謝三軍;二是安將軍戰置最后一兵一卒,終于無法抵擋慕容澈的大軍,戰死沙場。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是軍人最為榮譽的歸宿。
明日便要班師回朝了,風間雪正在軍帳之中,看著地圖,像是在思索什么,眉頭緊蹙。
慕容澈已經退守雪域,這其中的計劃,這些陽奉陰違的謀劃,大部分是出自于姬夜瞳的點子,只是風間雪和慕容澈兩人,稍微幫著完善了一下而已。
姬夜瞳正在收拾東西,外面也傳來士兵們歡快的說話聲和歡呼聲,還有馬兒的嘶叫聲。畢竟,戰爭勝利,凱旋回朝,是每一個士兵都夢寐以求的。
本來就沒有帶太多的東西,只是幾件換洗的衣裳而已,所以,姬夜瞳很快就收拾好了。不知為何,人品爆發,還幫著風間雪收拾了他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等到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完畢,望著床榻上的兩個大包袱,姬夜瞳頗有成就感地拍拍手,然后撣了撣衣裳上的灰塵,便準備回自己的營帳去。
正準備出門,卻被沉默了許久的風間雪拉住了:“你為何不生氣?”
“額?干嘛要生氣?”姬夜瞳眨忽著大眼睛,一臉無辜。
“我將你軟禁了好幾天,讓安將軍的人馬陷入囫圇,犧牲好幾萬士兵的性命,按照你的性格,你不恨我?不生我的氣?”
“事情都過去了,想要挽回已經不可能。再說,現在已經跟慕容澈達成了協議,這已經是犧牲最少的辦法了。我生氣有用么?能夠挽回那幾萬名軍人的性命么?”姬夜瞳回過頭來,一雙秋水一般的眼瞳,定定地望著一臉沉凝的男子,一字一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風間雪愣住了,他自然知道,這最后一滴和第一次,是什么意思。
不知為何,姬夜瞳的表情瞬間又來了個大轉變,沖著發呆的太子嫣然一笑:“乖,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趕緊休息吧!”
“喂!”這回,輪到風間雪生氣了。
“啊?”
“你為什么心情這么好?”
姬夜瞳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解。她心情好,招惹誰了?
“是不是見到慕容澈了,兩人舊情復燃了,所以你心情好啊?”風間雪冷笑:“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一派正氣凜然的樣子,居然會不計較我此番的計劃,也不苛責我對你的軟禁。原來是這樣呀?”
說著風間雪的眼神竟然也變得越發陰狠起來。就好像是姬夜瞳已經和慕容澈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