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本王本來也是不想殺你的。若是你死在了狩獵大會上,也不要怪我,要怪,便只能怪老天讓你生在姬家,命運促使你嫁入了風間家族。所以,你必須是那個犧牲品。
風間雪一仰脖子,將滿腦子不冷靜的思緒和烈酒一起,灌入了腸胃深處。
他并非大逆不道,并非違背父皇的意愿,只是他年少輕狂,在替父皇做著他執政多年來一直不敢做的事情而已。
姬冉瞳雖然看不到,但是也能感受到周圍氣氛的變化,便摸索著,問道:“姐姐,可是發生了什么事么?姐姐,不知為何,我的心很不安!”
姬夜瞳嘆了口氣,其實,自從踏入這狩獵場的范圍,她的心,又何嘗安定過呢?只是,她偶然提前得知了風間雪的計劃,他無非是想要自己死,但是妹妹呢?已經失明的少女已經禁不起任何的折騰。
“沒事。”姬夜瞳抓緊了妹妹稍微顫抖的手,說道:“冉瞳放心,不會有什么事的。姐姐跟你保證,就算有什么危險,姐姐也一定會拼了命來保護你的。”
慕容澈在一側,將所有的話都聽在耳里。他想不明白,如此年少的花季少女,說話的語氣,卻像個久經風霜的大人一般,沉穩,透著一股滄桑。
這個女子,讓他越來越有興趣了。她像是一本有著無盡懸念和疑問的書,讓人有忍不住想要讀下去、直到結局出現的那一刻。
太子妃?不是還沒有過門么?慕容澈望著手中依舊包扎著紗布的傷口,她的掌心,也一樣的吧?這是印記,鐫刻在兩人手中的默契的印記。
雖然這個印記,是用疼痛和傷痕換來的。想著,原本溫和有禮的慕容澈竟然也露出了邪肆的笑容。
這時,龐毓帶領一些侍衛,拿來了箭弩、弓箭、箭簇、長槍,讓每位主子挑選。
第一輪狩獵,只是男人之間的戰斗。無非是比賽,看看誰最終的獵物多而已。慕容澈和暹羅傲拿了姬若玄送來的弓弩和箭,暹羅傲將弓箭背在背后的箭囊里,慕容澈則吩咐隨從將箭袋別在馬鞍上,自己依舊長衣飄飄,一躍上馬。
“風間太子,還在磨磨蹭蹭什么呢?本王都有些等急了。”暹羅傲臉上泛著酒紅,扯開嗓子朝風間雪叫道。
風間雪也不惱,而是從龐毓手中,接過專屬于自己的箭弩,裝在背后的箭袋里。
那烏金箭,姬夜瞳再也熟悉不過。當時,在黃昏的驛館外,偏僻的小巷子,假裝成婢女小月想要逃走的自己,被蒙面馬隊撞倒在地,腿受傷,還險些喪命于鐵將軍的大刀之下。
千鈞一發之際,為首的帶著黑色垂紗斗篷的少年,用一支烏金箭,射開了鐵將軍的大刀,讓自己不至于稀里糊涂過了刀下亡魂。
他本善良,是個十幾歲的陽光少年,只可惜,生在了帝王家,面對眾多對逸景宮權位、土地虎視眈眈的猛獸,他只能選擇做一些不由己的事情。
姬夜瞳能夠為眼前這個少年想到的開脫的理由,也只有這些了。他側身,在細心地擦拭著腰間的短刀。姬夜瞳發現,安靜的他,側臉還是棱角分明,挺好看的。
好看又能如何?至少,在政治上,他們倆是敵對的。姬夜瞳仰頭,喝下杯中清酒,現在自己要想的,是如何在接下來的狩獵大會上,保住自己和姬冉瞳的性命。
風間雪似乎注意到背后有人在看著自己,本能地回過頭來,卻看到一臉漠然的姬夜瞳。
駕的一聲,三匹馬兒,載著風間雪、慕容澈、暹羅傲,順著馬道往叢林深處而去,整個棚子里,只剩下姬夜瞳姐妹倆和暹羅夕泠了,剩下的一些婢女和仆從,趕忙收拾殘局,端上來時新的水果,給幾位主子享用。
“暹羅公主,冒昧地問一下,你哥哥他……”回想起方才暹羅傲突如其來的熊抱,姬夜瞳就覺得一身的冷汗加雞皮疙瘩。
暹羅夕泠冷冷笑了笑:“你還真是受歡迎啊!只能怪你長了一張大眾臉,跟誰都長得像。若非你跟我哥某位故人相似,估計我哥連正眼都不會看你一眼的。”說完,獨自喝酒。
見暹羅夕泠并不友好,姬夜瞳也不再相問。她是個內心高傲的人,不會愿意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若非處于利益因素,沒有人愿意去做這些事。
跟故人長得相似?姬夜瞳自嘲般地一笑,這樣的話,那就猜測暹羅傲曾經有過一個好友、甚至是戀人,跟自己長得很相像咯?大眾臉?姬夜瞳想笑,穿越過來,有幸獲得如此般美艷的一副皮囊,竟然被人說成是大眾臉?
看來,這位暹羅公主,是中了風間雪的毒了,所以才會在得知自己是逸景宮未來的太子妃之時,會突然間變得敵意。
沒想到風間雪,居然還有這么大的魅力?
啞然失笑!
男人們都打獵去了,三個女人一臺戲,可是偏偏這三個女人,一個對另一個有敵意,另一個又不喜歡說話,還有一個失去了光明……
看來,這出戲,是唱不成了。
姬夜瞳撇下兩個女子,在馬棚挑選了一批好馬,在寬大的廣場上,起了幾圈,夏日的燥熱,讓她身上的衣衫被香汗濕透。許久未曾放開膀子運動一下,看來,以后要好好鍛煉一下這副小身板了。
又過了大概兩個時辰,等到快要中午飯的時候,三個男人才陸陸續續從山林深處回來。每個人馬背上都載著不同的獵物,其中以暹羅傲和風間雪的較多。
打獵回來,中午的菜肴,自然是以野味為主了。
野豬被仆人們開膛破肚,整只掛在鐵鉤上,用火烤著,加上暹羅傲從南疆帶來的特殊調料,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味,撲鼻而來。
“看樣子,不夠吃啊!”暹羅傲將衣袖挽起,見獵物中,有一只梅花鹿,便說道:“許久未曾吃過鹿肉了,看這梅花鹿活蹦亂跳,趕緊殺來吃了吧!記得給本王留一碗鹿血。”
姬夜瞳順著暹羅傲指著的方向望去,卻見鐵籠之中,有一只體型肥胖的梅花鹿,正在籠子之中不安分地踏著蹄子。
龐毓得令,趕忙吩咐下去。
“等等!”慕容澈叫住了龐毓,說道:“這梅花鹿,是我獵來的。暹羅兄要吃的話,還請選擇其他動物吧!”
“為何?”暹羅傲睜大了眼眸,平日里,他跟自己的名字一樣,孤傲、冷淡,但是今日喝多了點酒,加上是第一次來逸景宮,多少還是收起了平日的冷清,變得話多了起來。
慕容澈走到籠子旁邊,說道:“這是一只已經懷孕、快要生產了的母鹿。我之所以獵物很少,都是為了抓這只母鹿去了。”
面容溫潤如玉的男子灑脫一笑,說道:“因為我知道,若是讓你們倆見到這鹿,非得獵殺不可,所以,就只好在不傷著它的情況下,將它捉了來。”
風間雪笑道:“那就不吃鹿肉了,慕容兄果然還是菩薩心腸。”
雖然風間雪的臉上滿是笑意,但是仔細一看便會發現他的笑意并未達到眼底。
暹羅傲被拒絕,但是卻也沒有再多說什么,一張俊臉上是發自內心的贊嘆的笑。
“吃吧!”姬夜瞳將烤好的野豬肉,用餐刀切成一條條,裝在銀盤子了,遞給慕容澈:“謝謝你。”
說著,眼睛瞄了一眼依舊健康的母鹿,慕容澈會意,便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風間雪撕了一大條肉,扔進嘴里,狠狠嚼著。
暹羅夕泠見狀,也將自己盤中的熟肉,遞給風間雪,嬌聲說道:“風間哥哥,多吃點。”
風間雪立馬笑容滿面,用迷死人的眼神望著小丫頭,說道:“嗯,夕泠妹妹一番心意,自然是要多吃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