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如果你打算傷害她的話，我會帶著暖暖離開的，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么糾葛還是什么過往。等她醒了，只要她愿意我就一定會帶她走。”

厲南景坐在病房一側，始終沉默。

“爹爹只是趕去救媽媽的，無論你是什么身份，你都太沒有資格說要帶媽媽離開了。”

“你以為你足夠了解她，覺得你對她足夠好？不過就是為了你自己的私心罷了。”

喬子霖看著他，“你們都這樣逼迫她，她才會不想記起你們。”

夏青陽語塞，喬子霖自嘲地笑，“抱歉，我太著急了，不是故意要說這個的。”

下一秒他就覺得自己真的是有毛病，好端端的跟一個小孩吵什么架呢？

他坐在病床旁邊，伸手提了一下夏暖暖身上蓋著的被子，又捏著夏暖暖輸液的手。

厲南景看著他動作，眼神毫無焦距，他捏著自己衣服上的血跡，覺得自己根本還沒有從剛剛的那一幕里回過神來。

如果剛剛自己沒有及時趕到呢？如果趕到了以后沒有推開夏暖暖呢？如果夏暖暖被那把刀刺中了呢？

可是即使自己已經(jīng)趕到了，也還是讓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了這么嚴重的傷。

他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道劃痕，不太深但是一直都在流血，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有一點點的血跡大家也都認為是夏暖暖流的血。

那些液體太溫熱了他想，所以除了接觸液體的手掌，他的身體其他部位都覺得有些冷。

“爹爹，”厲唯一看了一眼厲南景，“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厲南景抬頭看他，覺得厲唯一的臉模模糊糊得還來回晃，于是他伸出手按在了厲唯一臉上，厲唯一只覺得臉上一陣黏膩，伸手一摸，澀澀的居然摸到了一手的鮮血。

“爹爹！你沒事吧？”厲唯一大驚失色，結果他話還沒說完呢，厲南景就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青陽，叫醫(yī)生，快點叫醫(yī)生！”

夏青陽看著趴在地上的厲南景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什么？怎么？”

“趕緊叫醫(yī)生過來，”厲唯一用力想把厲南景扶起來，卻看到地板上也都是血。

“你快點啊，”厲唯一大喊，聲音仿佛要哭出來了似的。

夏青陽早就跑去找了醫(yī)生，醫(yī)生沖進病房，兩名男醫(yī)生將人扶起來就直接放在了醫(yī)院得輪滑床上。

“這個是不是剛剛抱人進來得，現(xiàn)在人都這么亂來嗎？這口子這么深自己沒點感覺？”

夏青陽有些呆愣，“你說什么？什么口子？”

醫(yī)生將厲南景身上得襯衫直接剪開，厲南景小腹上大概有一道兩厘米左右得口子，口子不大，但是很深，他想，大概是吳山受傷的刀直接戳了進去又帶了出來。

剛剛太混亂了，居然沒有人注意到他得刀上是否有血，或者說大家得注意力其實都放在了夏暖暖身上。

“爹爹不會有事吧？”

醫(yī)生詫異地打量了一下夏青陽，“你是他兒子啊？”他又看了眼自己手下在縫傷口得厲南景，看不出來，那么年輕居然有個這么大得兒子了。

他搖了搖頭，“打架啊，怎么都不攔著點，現(xiàn)在得人都這么沖動的么？你就看著啊，也不制止一下，沖動就是魔鬼……”

“不好意思，你的話真的有點太多了，我現(xiàn)在也沒什么心情跟你閑聊。”

醫(yī)生看了眼夏青陽黑得沒眼看得臉，“切，我還不是什么人都愿意聊得，行了，傷口不要碰水，忌辛辣，平時注意點不要發(fā)炎，七天后過來換藥，十五天來拆線。”

夏青陽點頭，坐在厲南景躺得輪滑床旁邊，看著他得臉一時之間有些五味雜陳。

“還好嗎？”厲唯一走進來，“媽媽剛剛醒了。”

“縫了傷口，有點失血，防止傷口感染就行，沒什么太大的問題。”

厲唯一點頭，“媽媽還是記不起我。”

夏青陽拉他坐下，“大腦損傷本來就是一個玄妙的問題，如果一直都記不起來，那就重新認識就好了。”

“你是她的兒子，永遠都是，是什么都改變不了的。”

“為什么事情會發(fā)展到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厲唯一看著夏青陽，“我以為從厲簡薄那里回來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決了，為什么現(xiàn)在變成了這樣？”

他疑惑地看著夏青陽，夏青陽也皺著眉頭，“我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但是結局大概是必然地，因為每個人地性格和事情地發(fā)生并不一定偶然。”

“宿命論嗎？可是我不信命。”

“你不信命也是命，你反抗以為自己成功那也是命，所有地一起結局都是注定好的，怎么走，去向哪里。”

“你這是詭辯。”

夏青陽笑，“看你選擇信還是不信，這個世界上，本來所有人活著都是在挑著自己想相信的方式活著，不相信的就會規(guī)避掉。”

“他們只是進了一張大網(wǎng)，網(wǎng)里的所有人都在苦苦掙扎，需要掙扎才能夠得到生活，不然的就會掉下那張網(wǎng)，掉下去了會是一片平和，但是平和不是人生。”

“那是什么？”

“是麻痹，生活給的，你給的，當你不考慮存在的時候，你的存在就沒有了意義。”

厲唯一聞言看著夏青陽，“他們讓你做什么？”

“一些暫時我不想讓你知道的事。”

“但是我遲早會知道的，這次的人是偶然嗎？還是有人計劃好的？”

夏青陽搖頭，“偶然中的偶然，那個人真的是媽媽的病人，只是精神分裂這種病，從來都是很難痊愈的。”

“那么，爹爹是不是也永遠都不可能好？”

“你能分得出來嗎？”夏青陽點了點厲南景的眼睛。

“人格在逐漸融合，次人格接受了主人格對媽媽的愛，所以人格之間相互妥協(xié)，是服從主人格，還是互相融合。”

“那結果呢？”

“師傅說，大概率是進入了人格融合的模式，爹爹會變，但是對所有人的感情只會更加深厚。”

“所以，他可以說已經(jīng)好了對嗎？”

厲唯一和夏青陽聞言一起回頭，夏暖暖正站在門口，“我來看看。”

厲唯一大驚，“你記起來了，你是不是記起來我們是誰了？”

夏暖暖一臉歉意地看著厲唯一，她伸手摸了摸厲唯一地頭發(fā)，“抱歉，我還沒能夠想起來。”

厲唯一瞬間沒了開心的神色，“那你再摸一下行不行？”厲唯一看著夏暖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夏暖暖笑，伸手又扒拉了一下厲唯一的頭頂。“對不起啊，我暫時還沒能想起來。”

“沒關系，你只是生病了，生病是可以被原諒的。”

“我聽說了他的事，”夏暖暖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厲南景，“我很抱歉，上次萌萌的事，我知道不是他的錯。”

“現(xiàn)在他是痊愈了對嗎？”

夏青陽點頭，“可以這么說，會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但是，你一定也感覺不出來了。”

夏暖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醒了可以跟我說嗎？我想謝謝他救了我。”

厲唯一點頭，“我第一時間就告訴你，你今天會給我做好吃的嗎？”

“她還是個病人呢。”喬子霖跟在后面臭著張臉有點不開心地開口，剛剛夏暖暖在昏迷的時候一直都叫著厲南景的名字，有一瞬間他都要以為夏暖暖馬上就恢復記憶了。

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是異常積極地想要幫助夏暖暖恢復記憶，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竟然隱隱希望夏暖暖能夠永遠都記不起來，那樣的話，她大概就會一直都依賴自己。

“跟你又有什么關系，為什么哪里都有你啊？”厲唯一皺眉，有些不爽地看著喬子霖，這個人莫名其妙地就住進了自己家，還莫名其妙地一直為夏暖暖做決定。

“既然都沒人關心她地話，那我自己自然是要站出來為她說句話。”

“你……”

“好啦，”夏暖暖擼了一把厲唯一的頭發(fā)，“你不要生氣，他也只是擔心我。”

“你有爹爹，還有我和青陽，再不濟都還有萌萌，他算什么啊？”

“朋友啊，我是你媽媽最好的朋友，不可以嗎？”

“最好是。”厲唯一翻了個白眼，“就怕你……”

“唯一。”

厲唯一轉身，看到厲南景已經(jīng)醒了，他用手撐了一下床邊，坐了起來。

厲唯一撇了撇嘴，不再講話。夏暖暖看著厲南景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走過去坐在了厲南景地床邊。夏青陽見狀趕緊拉著厲唯一很識相地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打算拉著喬子霖一起，“干嘛啊你們倆？”

“餓了，帶我們買吃的去。”

“能不去嗎？”喬子霖無奈，“我在這里又不會干嘛。”

“不能，你很影響氣氛。”

厲唯一扯住喬子霖的衣服就往外拖，喬子霖無語，看了一眼夏暖暖，只得跟著一起走了出去。

“你不是真的很喜歡媽媽的，對不對？”

“你能知道個什么？小小年紀就知道喜歡了，”喬子霖無奈地看著厲唯一，“喜歡可不是一件那么簡單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