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知道哄著她，她不是第一次，現在爹地回來了，很快就會有人知道萌萌的存在，萬一有點什么事呢？我們以前遭遇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想發生在萌萌身上。”
“我知道，但是小姑娘么懂什么，你這么硬來她也只會跟你對著干，下次該跑走還是要跑走。”
“你是在教訓我嗎夏青陽？”
夏青陽端了一杯生梨汁放在厲唯一面前，“哥哥，我只是覺得按照萌萌的性子，我們得慢慢來才行，不然的話小丫頭就跟你反著來。”
“我不知道嗎，我也知道啊，唉，煩死了，再過一個月我就要走了，她如果再這樣，萬一有點事情我也沒辦法。”
“有我呢，放心吧哥哥。”
厲唯一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是吃了什么？為什么就可以比我高半個頭？”
“發糕？師傅老是喂我這個。”
厲唯一皺眉，神情越發得與厲南景相似，“雙胞胎為什么不見了？”
“他們有事情出去了，過段就會回來。”
“我上學得時候跟在我后面得人，是你吧。”
夏青陽訝異，他自覺自己藏得很好，“你知道？你什么時候知道得？”
“一開始就是覺得奇怪，后面老是聞到一陣一陣的香根草的味道，我就猜到大概是你了。”
夏青陽低頭聞自己的衣服，厲唯一見狀覺得好笑，“是我小時候送你的香水吧，你怎么到現在還用著？”
“喜歡。”夏青陽說完就將空了的杯子拿到了廚房。
此時，大門響起了開鎖的聲音。
夏暖暖無語，剛剛在車上的時候厲南景不知道為什么就一直牽著她的手也不說話，然后剛剛馬上到家了的時候又臉色變得很差，好像在生氣，卻又不是在生夏暖暖的氣。但是就是無論夏暖暖要跟他說什么，他都一言不發，黑著張臉。
“萌萌呢？到家了嗎？”夏暖暖將自己的大衣跟厲南景的外套一起放在了玄關處的衣架上。
夏青陽從廚房里端出兩碗夏鳳梅熬好的甜湯，“在樓上寫作業了，喝一點吧，外面冷，梅姨說要暖暖。”
夏暖暖點頭，這幾年只要是冬天或者是天氣轉涼，夏鳳梅都會熬上一鍋湯讓他們喝，不過倒是說實話，因為這個湯，夏暖暖現在確實體寒不那么嚴重了。
“喝一點嗎南景？”厲南景接過，一口全部喝掉。
夏暖暖嘆氣，“你怎么了？我做錯什么了嗎？”
厲南景搖頭，“把厲萌萌叫下來。”
“你要訓她？”
夏暖暖看著厲南景，看他半天也沒有要跟自己說話的意思，到底是有點兒生氣。于是直接端著湯就去了樓上，把厲萌萌叫下來之后自己索性就呆在了樓上房間里。
厲萌萌一臉無辜地從樓上走下去，看到底下客廳里厲南景跟厲唯一夏青陽氣憤有點兒嚴肅地坐在一起。
“爹地？”
厲南景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小椅子，示意厲萌萌坐下。
厲萌萌不知所以地爬上去坐下，有點兒呆呆地看著厲南景。
“知道今天你錯哪兒了嗎？”
厲萌萌點頭。
“錯哪兒了？”
“不能吃哥哥和媽咪不讓我多吃地奶油蛋糕。”
“還有呢？”
厲萌萌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厲唯一，見他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這才有些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應該吃蛋糕？”
“所以你覺得你還沒到放學時間就偷偷逃出學校是作對了是嗎？”
厲萌萌有點兒被厲南景地嚴肅嚇到，眼睛瞬間開始有點兒紅了起來。
“已經下課了。”
“到了放學地時間了嗎？最后一節課下課以后是不是需要在教室呆十分鐘？還學會騙老師？媽咪沒有跟你說你今天要在小教室等爹地來接你嗎？”
“說了，”厲萌萌帶著哭腔，小臉已經漲紅了，“對不起爹地。”
“對不起什么？”
“我不應該騙老師，不應該不等爹地來接就自己走掉，可是，我就只是想吃個蛋糕，媽咪以前都不會管我的，那條路我一直走得。”
厲南景看著厲萌萌的眼淚跟珍珠似的一顆一顆往下掉，臉色終于稍微和緩了一些，“你知道你是誰的女兒嗎？”
“爹地的女兒。”
“你知道，只要別人知道了你是我的女兒，他們就會對你做不好的事情然后來威脅爹地，以后你不可以再這樣任性，聽到沒有？”
厲萌萌撲閃著眼睛，看上去并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厲唯一皺了皺眉頭，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二樓樓梯口的夏暖暖。
厲南景將厲萌萌抱在了自己懷里，“爹地跟你道歉，你這一輩子成了爹地的女兒，你不能夠平凡，開心地過一輩子，但是萌萌，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不讓你們受傷害。我可以做一切事情來保護你們。”
厲萌萌有些不理解，但是卻確實感受到了厲南景地不安，于是她自發性地摟住了厲南景，肉肉的小手一下一下地在他后背緩慢地拍著。
“爹地，你是不是害怕？”她伏在厲南景的肩膀上小聲地問。
“爹地，媽咪跟我說過，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是永遠都不會分開的。”
厲南景抱著人，眼神轉了一轉又轉了一轉。夏暖暖皺眉，悄悄地給許恒發了一條短信。
“好了好了，都不要這么沉悶地，趕緊開飯了，幾個孩子都餓了。”夏鳳梅從房間里走出來，“我一等你們就是一天，菜熱了又熱然后重做，趕緊吃吧。”
厲南景這段時間第一次看到夏鳳梅，如今地夏鳳梅居然讓他差點沒能夠認出來。
夏暖暖見狀下樓，“你怎么不多躺會兒，怎么又要做這么多飯？”
“我愿意，我想做，你總是要讓我做點兒什么。”
“不是說好了熬湯交給你，其他地都我來么，我現在可是把你的獨門技藝都學走了，你還怕不好吃啊。”
“好吃好吃，哪會不好吃，這群小屁孩兒就愛吃你做的菜，我都淘汰了現在。”
夏暖暖將人扶到餐桌主位上，厲南景有些不解的看著夏暖暖，夏暖暖給了一個先吃一會兒再跟你解釋的眼神。
“好，好，都坐，敞開了吃，我做了很多，吃不夠就再去拿。”夏鳳梅開心地笑，從厲南景地視線看去，夏鳳梅一頭稀疏的頭發，甚至是連牙齒都掉了好幾顆。
厲唯一夾了一筷子糖醋排骨給夏青陽，又舀了一碗豬肚湯放在厲萌萌面前。
“奶奶，你做的排骨太好吃了，一碗都吃不夠。”
“多吃，那就多吃點，南景，你也吃。”
厲南景點頭，拿起筷子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飯，他伸手，夏暖暖見狀又去給他盛了一碗。
南巷的冬天是沒有風的，有的只是連綿的細雨，雨絲很細很細，看著好像不需要打傘，可是在外面走了沒一會兒，頭發衣服就都濕了。
“媽她？”夏暖暖挽著厲南景的手，兩人在小區里的林蔭道里散步。
“癌癥，晚期了，媽不想動手術，成功率不高，成功了也不過就是多活個幾年，她選擇了保守治療，能活到什么時候就什么時候了，化療，頭發牙齒都開始掉。”
“怎么突然就這樣？你怎么不跟我說？”話一出口，厲南景就意識到了，自己那個時候泥菩薩過江，又讓夏暖暖如何依靠呢。
“我好像說太多抱歉的話了，這種話說多了就表明我很無能。”
厲南景拉著夏暖暖在到路邊的木頭椅子上坐下。
“暖暖，我就是太貪心了，我這樣的人，在一開始就不應該拖累你的。”
夏暖暖把頭靠在厲南景肩膀上，“我有時候覺得，你真的是太大男子主義了。”
“南景，你好像從來就不知道，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很幸福了，我們比大多數人活得都好，他們不僅僅要遭受生活的變數，情感的折磨，還得承擔生活的成本。”
“你知道我有多滿足于現在的情況嗎？”
“你健康地出現在我面前，兩個非常優秀地兒子，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兒。我好滿足了，求求你，不要再覺得自己對不起我。我們就這樣好好生活，遇到任何苦難一起克服，不要再有任何事情瞞著我了可以嗎？”
厲南景伸手摟住她，“我何其有幸？”何其有幸今生能夠遇見你，人生破敗蒼白，肉眼可見的一切都是利益相關的殘忍。
可是你在，就好像那個時候，“就好像那個時候，我潛伏在自己的身體深處，左邊是奶油的尖叫，右邊是母親冰冷的尸體。”
“我覺得醒來太可怕了，現實太可怕了。可是，我看到了遠方有一束光，那束光明既明亮又堅定。”
“它告訴我，往前走一步，只要走一步就可以看到希望了。于是我走了一步，我看到了你，看到了唯一，看到了青陽，看到了我自己。”
“我們走在一條很寬敞的大路上，你告訴我，往前走一步，你看，腳底下的路，坎坷泥濘但充滿了存在的影子。”
“我知道一切都是真實的，我明白原來我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