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這次又讓你失望了。”
厲南景把夏唯一放下,嘴角有些似有若無的嘲諷笑意,眼里的狠厲,像是極地里的冰川,是絕對的肅殺與冷酷,他朝著厲老爺子走過去,語氣變得舒緩:“爺爺,讓你擔心了。”
厲老爺子看了眼孩子跟夏暖暖,才把視線移到厲南景身上,“人沒事就好,跟我去一趟書房。”
“是。”厲南景向后看了眼夏暖暖,對身邊的人吩咐道:“陳姨,把人帶我屋里休息。”
說完,厲南景又把目光轉(zhuǎn)到了始終一言不發(fā)的厲簡薄身上。
隨即便推著厲老爺子的輪椅,朝書房走去。
夏暖暖跟著厲家保姆去了厲南景臥室。
“媽咪,我想跟你說一件事。”等保姆出去之后,夏唯一站在夏暖暖跟前,認真地說道。
夏暖暖拿起書桌上的一張合照,合照上是一個女兒還有一個小男孩。
女人長相溫婉,奶白色的雪紡襯衫,黑色的高腰牛仔褲,頭發(fā)垂直黑如墨,身邊站著的小男孩四五歲的模樣,穿著一套小西裝。
這孩子是厲南景吧,那照片的女人應該就是厲南景母親了。
夏暖暖聽到夏唯一的話,轉(zhuǎn)身看了看夏唯一,不禁又多看了眼照片里的厲南景。
奇怪,小時候的厲南景,跟夏唯一何止是像,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吧。
夏唯一也湊過去看了看照片,仰著腦袋,“他是不是長得跟我很像。”#@$&
“你也這么覺得嗎?”夏暖暖疑惑,她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唯一,我這段時間其實一直懷疑厲簡薄,這個世界上哪有做父親的會想著害自己的兒子?”
夏暖暖半蹲下,捧著夏暖暖臉頰,目光和溫和,“我常常覺得很愧對你,盡管很努力去想了,但是我對于過去還是一無所知,我現(xiàn)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開開心心。”
“開心其實很簡單啊,媽咪,跟你一起我每天都開心。”夏唯一其實想跟夏暖暖說,厲南景是自己親生父親的事情。
看到夏暖暖這樣,他就感到很困惑了,不知道怎么開口。
夏暖暖眼睛有些濕。%&(&
書房里。
厲老爺子聽完了厲南景對于整件事的敘述之后,嘆了一口氣,“你準備怎么做?”
厲南景臉色冷峻,沉沉地說道:“爺爺,當年我母親的死,你是最清楚不過的。”
“南景,你母親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十幾二十年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也是時候該翻篇來了。”
厲老爺子看著自己這個最得意的繼承人,眼里的精明銳利,饒是年過七旬,那股子狠辣也絲毫不輸給年輕人,“你父親年輕時混賬,但他到底是你父親,你別把他逼得太急。”
“當年車禍,后來的酒店爆炸,現(xiàn)如今這場精心策劃的車禍,爺爺,如果厲家的孩子注定要經(jīng)歷一些不平凡的事情,我寧愿自己是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厲南景面色無波瀾。
書房氣氛一度緊張到能聽見針落地微弱的聲音。
厲老爺子站起身,剛才在客廳被周清芳氣倒,更多是知道厲南景車禍致死的消息,而現(xiàn)在是純粹被厲南景氣著。
“像什么樣子!”厲老爺子一棍打在厲南景大腿上,“跪下!”
厲南景略過了那句跪下,眼神平淡,注視著眼前怒氣噴薄的厲老爺子,“爺爺,我只是就事論事,厲簡薄要我的命,周清芳跟我父親一起活生生把我母親逼死,厲家上下所有人都盼著我早點出事。”
厲老爺子氣得一屁股坐在輪椅上,臉色鐵青,半響,才定定地看著厲南景,“你是厲家的負責人,南景,別讓我失望!”
“我累了。”男人那雙深邃的眼眸,泛著漆黑的光,語氣多了絲不易察覺的柔和,“我有孩子了,也有了自己想照顧一輩子的人,爺爺,我會繼續(xù)管理合資公司,至于厲江,也許有人更適合。”
厲南景說完,抬腿便要離開。
厲老爺子氣不過,揚起拐杖,狠狠地落在厲南景背脊,“混賬!是不是那個女人,我就說過你遲早被女人拖累!”
那一棍仿佛不痛不癢,厲南景回頭看了眼厲老爺子,“不關他的事,爺爺,既然你沒法取舍,我只是替你做了決定,我跟厲簡薄你只能留一個。”
厲南景長腿一邁,厲老爺子在身后喊住他,“回來,這套法子你在談判桌上可以用,現(xiàn)在還學會用在爺爺身上了!”
“不敢。”厲南景勾著笑。
厲老爺子端著茶杯,呷了一口,抬起眼睛,恢復了以往從容,“簡薄你自己處理,別把人弄死,至于周清芳,先關一段時間。”
“我父親,爺爺準備怎么做?”厲南景問。
厲老爺子放下杯子,沉默了約兩分鐘,“凍結(jié)銀行賬戶,厲江股權(quán)轉(zhuǎn)移到你手頭,剩下的他名下所有資產(chǎn)交給你的律師,南景,別把人逼得太急了,凡事都要留余地。”
厲南景嘴角劃過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爺爺教訓的是。”
“混小子!”厲老爺子搖搖頭。
客廳里聚在一起的厲家的人都被厲海東遣散了,厲海東看到厲南景,氣憤地說道:“你自己看看各大網(wǎng)平臺,都是你車禍死亡的事情,你誠心搞鬼是不是!”
周清芳氣不過,跟著應和:“肯定是故意的,你這兒子現(xiàn)在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害的你當著所有人跪在爸爸面前!”
厲南景連看也不想多看周清芳一眼,與一邊厲簡薄擦肩而過。
厲南景輕笑,“大哥,你真是福大命大!”
厲南景撩了他一眼,徑直走向了樓上臥室。
臥室里,夏暖暖拿著桌上的照片一直在端詳揣摩,夏唯一縮在沙發(fā)上,又看起了最新連載的漫畫。
聽到開門聲,夏暖暖以為又是厲簡薄,剛剛厲簡薄進來,似笑非笑地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夏暖暖不想理會這人,被夏唯一三五句話趕了出去。
有時候,自己真的不如夏唯一啊,夏暖暖自愧不如。
轉(zhuǎn)過身時,臉上神情還有些不耐煩,“你又來干什么!”
“怎么了?”厲南景踱步向她走近。
夏暖暖趕緊放下手里的照片,相框沒放穩(wěn),險些被砸地上,厲南景眼疾手快將落下的相框穩(wěn)穩(wěn)當當接在手上。
“暖暖,”男人把相框重新放回原位,看著夏暖暖,“這個相框兩萬五千。”
兩萬五千?夏暖暖唏噓,“韓元?日元?”
“可能是人民幣。”一邊的夏唯一提醒夏暖暖。
“美元,兩萬五千美元。”厲南景沉聲說道。
夏唯一翻了個白眼,自己跟著媽咪一起,雖說吃穿不愁,但也都精打細算過日子,厲南景竟然一個相框都是天價!
夏暖暖驚訝地瞪大眼睛,換算之后,自覺遠離了桌前。
知道厲南景這樣的人,錢只是一個數(shù)目,但一個相框竟然都價值不菲,實在是不敢想象臥室里其他物品有多高昂尊貴!
夏暖暖后退了兩步,盯著腳下的淺棕色地板看,這地板說不定都價值百萬,夏暖暖腳上像是長了釘子,坐立難安。
“厲先生,我們什么時候回家?”她小聲問厲南景。
厲南景見夏暖暖這幅模樣,有些想笑,聽見這人溫聲細語問自己什么時候回家時,像是觸動了哪根琴弦,心里不由得波動了一下。
夏唯一捂著眼睛,噘著嘴,“你們要干什么?我肚子餓了。”
厲南景走過去,在夏唯一腦袋上掃了掃,“小混蛋。”
“你是大混蛋。”夏唯一眼珠子轉(zhuǎn)溜一圈,“大混蛋生了小混蛋。”
“唯一,你又在瞎說什么呢!”夏暖暖感到有些窘迫,走到夏唯一跟前,“厲先生,您別聽他瞎說,童言無忌。”
男人嘴角微微上揚,笑容不是平日里的冷漠,帶著稍許溫情的柔和,“走吧,回家。”
“嗯。”這里雖然也是厲家,但是對夏暖暖而言,遠沒有厲南景別墅來得舒適。
晚上,夏暖暖又想起了自己夏鳳梅,喬小姐說的三天,今天你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吧。
夏暖暖騰地一下從床上起來,她跑到厲南景臥室房門前,敲了大約一分鐘的門,也不見回應。
于是夏暖暖跑去了書房。
厲南景正在跟下屬打電話,聽見敲門聲,起身朝房門走去。
“厲先生!”書房門一打開,夏暖暖便喊厲南景。
下屬正在跟厲南景交代關于厲簡薄的事情,厲南景這次暫時還是先準備把厲簡薄送到自己那座島上,在押送中途,厲簡薄被人劫持走了。
“厲總,厲簡薄跟我們上車后都表現(xiàn)地很安靜,就像是早就預想到一樣,快到碼頭時,幾輛車堵住了我們前面,當時我們?nèi)耸譀]對方多。”下屬在電話里有些自責,“接下去該怎么做?”
“派人盯著付辰。”厲南景示意夏暖暖進來,然后關了書房。
收了電話手,厲南景看著夏暖暖赤腳踩在地上,蹙眉,“什么時候有不穿鞋赤腳踩地的壞習慣的?”
厲南景將夏暖暖打橫抱了起來,夏暖暖到現(xiàn)在也不太敢直視厲南景。
這人真的有一張,與生俱來完美無缺經(jīng)過上帝精心的臉吧,就連發(fā)怒時候,極力克制的模樣都讓她覺得好看,更別提這人偶爾流露出的溫柔。
“我母親她是不是還在喬小姐手上?”她低眸,問厲南景。
“別擔心,喬詩夢不敢拿她怎么樣。”厲南景抱著夏暖暖出了書房,想著二樓臥室走去。“小夏,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唯一有可能是我跟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