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可就是個幸運兒。老天給了他一個和漩渦有著宿命關聯的前半生。不論他怎么胡編亂造一些科學猜想，怎么胡亂構思這個宇宙的模樣，他都會成為漩渦開啟的關鍵人物。”

　　吉栩能夠感受到葉嘉良話里的情緒，也能感覺到他已經將這些話說得盡量不帶貶義。

　　葉嘉良繼續說道：“應該這么說，他的命運決定了他隨便怎么瞎搞一套方案去開啟漩渦，最后都會真的開啟成功。哪怕其中的原理錯誤百出，但是他說的方法，一定碰巧會是有效的。他就像是一個照著電腦生成的隨機數來買彩票，還每次都買中的幸運兒。”

　　坐在沙發上的吉栩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抬起頭看著葉嘉良問道：“他真的幸運么？”

　　葉嘉良頓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敲打起窗臺，發出了規則的篤篤聲。

　　也許，他未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

　　“他不幸運么？”葉嘉良頑強地反問道。

　　程可從小就與來自漩渦的親生女兒程妙心生活在一起。雖然在父母的保護下，他們一直以兄妹身份生活到二十歲。但是之后的整整六年，兩人每天都活在一個必將發生的恐怖事件陰影下。哥哥知道，自己會生一個女兒，還會傳送到過去。妹妹知道，自己就是哥哥的女兒，哥哥必然會有一個女兒從一出生就骨肉分離。程可真的幸運嗎？

　　而葉嘉良唯一一次與漩渦建立起必然的連接，是在他目擊Queenie的車禍，并接收到二十多年后Queenie尸體的那一次。從獲得的紙條里，他預知了自己未來在星岸集團的地位。這是一個連續二十多年事業成功的預言，他應該才是個幸運兒吧？

　　吉栩并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因為他發現葉嘉良也在沉思。

　　在葉嘉良完成了思考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吉栩搶先道：“葉部長，能不能幫我把蘇院長請來。我在這里打個電話給秦妍，有些事情我覺得我們需要一起討論一下。”

　　葉嘉良猶豫了一小會，還是點了點頭，走出房間并帶上了門。

　　吉栩也在這時趕緊與秦妍通了電話。

　　他不能把時間浪費在和葉嘉良探討到底是程可的推論還是葉嘉良的做法正確，他需要立刻阻止葉嘉良進行進一步的調查。而這件事，他需要秦妍的幫助。

　　等到葉嘉良和蘇誠回來時，吉栩已經站了起來。他抿著嘴揮了揮手機，又指了指蘇誠那臺電腦的方向說道：“蘇院長，能不能借你的電腦用一下，秦妍要召開一個特別會議。”

　　蘇誠走到電腦前，設置好星岸內網的會議頻道，又將顯示器轉個方向朝著沙發。然后他和葉嘉良一起坐到了沙發上。

　　吉栩對著手機說了聲：“秦妍，這里準備好了。”

　　在隨后的十多秒里，屏幕上出現了三個畫面。一個畫面是秦妍，一個畫面是霍弘文，最后一個畫面是蘇誠辦公室里的攝像頭，辦公室里的三個人都被拍攝在內。

　　“霍總你好。”

　　“吉栩你好。”霍弘文招了招手。從畫面上來看，他是在家里，白若華也在畫面中閃過一下，她為霍弘文送來了一杯茶。

　　秦妍說道：“吉栩你可以開始了。”

　　“好的。”吉栩走到蘇誠的辦公桌旁，站在顯示器的邊上，“葉部長，我們先來確認一下大家共同的目標。”

　　葉嘉良示意他說下去。

　　“我們首要的目標，是明年七月二日秦妍，葉部長，還有星岸之環的安全。”

　　點頭。

　　“其次，漩渦技術已經不可避免地會被其他勢力啟用一次，我們要盡力讓這一次發生在七月二日或者更早的時候，然后干凈利落地奪回漩渦的控制權。”

　　再次點頭。

　　“當然還有一點，非常重要的一點。我們要把幕后的黑手揪出來，把傷害了念之姐姐和盧曉峰的人都揪出來。”

　　葉嘉良這一次沒有做任何的反應，倒是蘇誠，轉過臉去看著葉嘉良，像是在等他表態。

　　吉栩接著說道：“今天這個會是在極小的范圍內召開的，我也是第一次斗膽來和大家說一下我的想法。我知道，葉部長和蘇院長有著非常好的關系，你們能喝到一起，能聊到一起，還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但是葉部長，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不管你同不同意程可的意見，我們確實不能再讓明年七月二日的情況變復雜了。”

　　葉嘉良盯著吉栩，問道：“你想怎么做？”

　　“是的，你有什么想法盡管說出來。”霍弘文也這樣說道。

　　吉栩深吸一口氣后，站直了身體，對著葉嘉良和蘇誠說：“能不能從今天開始，把念之姐姐遇害、追查裴雯嘉、調查幕后黑手，以及安排明年七月二日的應對策略，這一系列的事情都交給我負責。”

　　葉嘉良沒有說話。蘇誠卻搖了搖頭，說：“這怎么行，你還只是個學生……”

　　“是的，所以我剛才和秦妍商量了一下。我會馬上進入隱藏的休學狀態，假裝還在上學、假裝還在考試。而實際上，我雖然不直接出面，但是我會直接指揮并全權負責這些事情。”

　　葉嘉良往后一靠，讓自己深陷到沙發里。他瞇起眼睛問吉栩：“你來負責？你能做些什么？”

　　“我來思考，我來設計，但是我肯定需要你們的幫助。葉部長你的幫助，蘇院長的幫助，秦妍、霍總的幫助。”吉栩很嚴肅地看了看葉嘉良和蘇誠，“我一定會為明年的七月二日做最完善的準備，我絕對不會讓秦妍受到傷害。但同時我向你們保證，就在那幾天，我也會把裴雯嘉和她背后的人揪出來交給你們。也許距離今天還比較遙遠，但請你們相信我。”

　　蘇誠輕輕抬起手，然后拍了拍葉嘉良。他的意思應該是讓葉嘉良來決定。

　　葉嘉良思考了一會，突然又問吉栩：“你為了這個目標可以犧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