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區的那一晚，阿華安排了酒店。吉栩和盧曉峰住在同一間房間，他住在隔壁。盧曉峰幾乎整個前半夜都在與葉嘉良聯系。

　　這時候，吉栩感覺到葉嘉良對盧曉峰不僅僅是上司對下屬的態度。也許因為盧曉峰的父親是他的老師，也許因為盧曉峰是極少數可以讓他信任的人。吉栩根據盧曉峰回答的內容，發現葉嘉良居然用了非常多的時間來叮囑他注意安全。

　　吉栩就靠坐在床頭，從盧曉峰的話中體會一個和他印象里完全不同的葉嘉良。一直到盧曉峰掛斷，他才問道：“葉部長說了這么久？”

　　盧曉峰可能感覺到了，吉栩把他和葉嘉良之間的關系理解成了一種哥哥弟弟甚至類似于父子之間的情感。他笑了起來，搖著頭向吉栩解釋：“電話那頭可不止葉部長，還有他昨天從商業情報科里新組建的一個西南之行臨時支援小組。”

　　“開了個多人會議？”

　　“是的。”盧曉峰點點頭，他也學著吉栩的樣子靠坐到自己那張床上，“臨時小組并不知道克隆人或者代孕這些事情，他們只負責為我之后幾天安排行程。”

　　“這不是應該由阿華安排么？”

　　盧曉峰指了指電視機方向的墻壁，在那后面就是阿華的休息的房間：“阿華也在會議里。但是臨時小組的數據更全。他們根據導航資料和立體的地圖資料分析了我們往西走什么樣的路線最不繞路、在哪些地點可以獲得和星岸集團有合作關系的企業或者合作社的幫助。不僅這樣，一路上警察、消防、醫院的分布他們也都考慮到了。”

　　“整個路線已經都設計好了？”

　　“是的，已經做成了電子版本下載到我手機里了。”

　　吉栩抿著嘴想了一會，很嚴肅地說道：“不管怎么說，你們還是要注意安全。”

　　盧曉峰幾乎要被他給逗笑了：“你怎么和葉部長一樣，反復講安全安全的。”

　　“我想，我和葉部長以前都沒有在這方面擔心過，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念之姐姐……就是賀醫生，她那么柔弱，那么無害，都會被人直接割開頸動脈。這說明我們在追逐的裴雯嘉以及她背后的勢力，鐵了心要把自己隱藏起來。越接近他們，就越是危險。”

　　盧曉峰看這吉栩好一陣，終于點了點頭：“謝謝你吉栩，我會小心的。”

　　也許是海拔高度的關系，吉栩翻來覆去地很晚才入睡。

　　裴雯嘉，代孕，小秦妍，山頂的美景，一樣接著一樣的信息不斷在他腦海里出現。直到這些畫面把他折騰地精疲力竭了，才終于睡了過去。

　　他的第一次“出差”，是以迷迷糊糊地被盧曉峰和阿華拖起來去坐飛機作為結尾的。

　　而他在中午時分走出杭州機場時，只想著快點回到宿舍去補一覺。

　　直到……

　　吉栩并沒有托運行李，但他仍需要從行李提取處經過。吉栩走的也只是國內到達區。但是他覺得，同一個機場，行李提取處的洗手間應該還是結構相同的。

　　于是他走進了洗手間。

　　男女洗手間的門相鄰著，說明他們的內部形狀應該一樣。只是男洗手間的幾個小便池會被替換為帶門的隔間。

　　他推開一扇門，看著里面算不上干凈的空間。

　　事情的起因，是裴雯嘉在提取行李時被什么東西割傷了，她的手或者腿流了血。

　　而賀念之作為醫生，很有可能隨身帶著可以做簡易包扎的東西。她陪著裴雯嘉來到洗手間，可能是想借著這里的自來水做一些清洗，或者幫助裴雯嘉替換沾了血的衣服。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使得裴雯嘉決定要痛下殺手呢？

　　打翻了包，被賀念之看到了身份證上的年齡？

　　不正常的傷口或者流血情況？

　　還有一個可能。就是裴雯嘉背后的那個人，會來接她。在她處理傷口或者更換衣服時電話響了，賀念之看見了來電的名字。而且……是一個廣為人知，至少是賀念之認識的名字。

　　然后……裴雯嘉就用她能隨手獲取的利器割開賀念之的頸動脈。再將她放到其中一間隔間，并且想辦法做成門從里面栓上的樣子。

　　同樣是克隆人，為什么你就成為了間諜和殺手呢？

　　吉栩趕緊收拾好心情，離開洗手間，走出了到達區的門。

　　讓他意外的，是今天秦妍和葉嘉良一起來接他。他們的身后還有幾個不斷觀察著周圍的保鏢。

　　吉栩快速走到了秦妍的面前。今天的秦妍穿得一點都不像平時工作中的樣子，兩件套的裙裝雖然素雅，但是非常休閑。

　　“你怎么會來接我？”

　　秦妍回頭看了看葉嘉良，然后回答：“我問了葉部長你的航班信息，他竟然說要直接接你到星岸之環去談工作的事。”

　　吉栩看看秦妍，又看看葉嘉良，不知道秦妍到底想說什么。

　　秦妍接著說道：“我對他說，這怎么行。我和你早就約好了，要一起回金山去。所以你看，我連衣服都換好了，我直接帶你到金山去，爸爸媽媽已經在等我們了。”

　　葉嘉良顯然無心開玩笑，他只是簡單地聳了聳肩：“OK，沒問題，秦總說了算。那么，明天上午麻煩秦總把吉栩送回星岸之環來吧。西南之行的發現，還有馮沛那邊送來的信息，我們還得抓緊時間梳理。”

　　搶到吉栩的秦妍，也沒有流露出勝利的表情。她很端正地轉向葉嘉良，對他說道：“謝謝你葉部長。我知道為了星岸集團，以及為了賀醫生，你這幾天都很操勞。”

　　“沒關系，我應該的。”

　　“但是，就像我今天帶吉栩去看爸爸媽媽一樣。葉部長你也要需要休息。”秦妍深吸了一口氣，又向他叮囑道：“我們都知道，漩渦不會錯，也不會被改變。在明年七月二日到來之前，我們做什么都不會改變一定會發生的事。所以，我們決不能自己把自己給拖垮了。”

　　秦妍這段話的語氣一定就像當年的Queenie一樣，讓葉嘉良聽了不斷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