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面前的馮涵并沒有親自生育秦妍，也沒有參與秦妍前十八年的成長，甚至有整整十七年的時間，她都不知道秦妍的存在。但是，不得不承認，她以一種很特別的方式，源自基因的方式，成為了秦妍的媽媽。

　　“馮女士……在我們這個年紀……不是應該說喜歡嗎？”

　　馮涵緩慢地搖了兩下頭：“對于我這個年紀，喜歡已經沒有用了。所以我問的是，你愛她嗎？”

　　喜歡和愛，其中的差別不言自明。這不僅僅是程度上的差別，更有一份決心和責任在其中。

　　馮涵的問題，仿佛催促著吉栩去做深入的思考。我愿意和秦妍度過全部的余生嗎？有什么貧窮或者困難會讓我撐不下去無法保護她嗎？有什么誘惑會讓我離開她嗎？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為了救她而去死嗎？

　　吉栩的眼睛亮了起來，堅定地答道：“我愛她，我愛秦妍。”

　　馮涵做了一個“喔哦”的嘴型。她扯了一些紙巾遞給吉栩，并在吉栩擦嘴時說：“那就不要等待，抓緊生命的每一分鐘去陪著她吧。”

　　“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約了秦妍晚飯后陪我一起看西湖的音樂噴泉。”馮涵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對她說，就在湖濱星岸的咖啡店門口見面。還有二十五分鐘表演就開始了，我想她會提前到的。而且，從星岸大學過去很有可能要堵上十幾分鐘。”

　　吉栩不敢相信地傻笑了兩聲。

　　“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呀。”

　　“可是……您在這里……”

　　馮涵像是被吉栩的淳樸與可愛給逗笑了：“怪不得秦妍說你很別人討人喜歡呢。不用理會我，司機會送我回去的。”

　　“謝謝您。”吉栩馬上跑上樓，換了一身衣服，然后直奔門口。在打開門時，他又停下來轉身問了問馮涵：“我這樣穿可以？”

　　“可以，當然可以。年輕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吉栩再次感謝了馮涵，然后打開門沖了出去。

　　結果他看見除了送馮涵來的商務車，盧曉峰的車也停在門口。盧曉峰搖下窗對他喊道：“快點上來，你以為你能開著滬A準時趕到西湖邊上嗎？”

　　盧曉峰，原來并不是真的那么冷冰冰。

　　吉栩一上車盧曉峰就開了起來。他一邊急速地趕往湖濱星岸商業中心，一邊指了指后排座位：“馮涵女士剛才讓我為你準備的，下車時候別忘了拿。”

　　剛剛系好安全帶的吉栩回頭望去。那是一束很大的鮮花。粉玫瑰，還有白百合。原來他一上車就聞到的香味并非來自香水。

　　“謝謝你，曉峰。”

　　不茍言笑的盧曉峰只是抬了抬眉毛：“別讓我失望就行。”

　　大概，這就是一個員工對公司，對總裁最大的尊敬了吧。

　　杭州的傍晚真的非常堵，盧曉峰很努力地讓他的車“爬行”著。終于在七點整時能夠看到湖濱星岸了。也是在這個時候，堵到了完全動彈不得的境地。

　　吉栩問道：“我可以自己跑過去嗎？”

　　“可以的。但是你別跑得一身汗臭死我們秦總。”

　　吉栩發現，真的不要指望這個被葉嘉良帶出來的盧曉峰能說出什么感人的話來。自己和秦妍一起這么年，一起上的體育課不計其數。出汗，對于彼此來說根本是家常便飯的小事。

　　他拿起花束，謝過盧曉峰，打開車門下了車。

　　這里已經非常靠近西湖，而且吉栩越往前人就變得越多。他努力地在人流中穿行、跳躍，終于在幾分鐘后跑到了咖啡店的門口。

　　那個側對著吉栩所在方向，穿著白色蓬蓬的連衣裙，馬尾上帶了個蝴蝶結，然后還在傍晚時分戴著墨鏡的美女，就是秦妍了。

　　原來，秦妍等人時的站姿是這樣好看。吉栩放慢了腳步，很慢很慢地走過去，只為了多看她幾眼。也正因為這突然的減速，他又多涌出了很多汗。

　　秦妍，又一次像是感應到了來自吉栩的目光，她一下子轉過身來。

　　看到吉栩捧著花走近，秦妍笑到合不攏嘴。她用手捂住了嘴，像是生怕自己笑出聲被人留意到。

　　吉栩終于走到她的面前。

　　秦妍將上身探過來，聞了聞百合的花香：“你是什么時候擺平馮媽媽的呢。”

　　原來，秦妍現在叫馮涵作馮媽媽。這也確實是一個合理的稱呼，就像她把林萱稱為林媽媽一樣。

　　“我想，是我剛才一不當心通過了她的某些考驗，她才給了我這個獎勵。”

　　秦妍嘟著嘴，將墨鏡往下拉了拉，露出她的眼睛看著吉栩說：“我什么時候成你的獎品了？我都不知道。而且，你覺得這合法么？”

　　吉栩搖搖頭：“確實不合法。那你會把我趕走嗎？還是……我們抓緊去看已經進行了一半的音樂噴泉？”

　　秦妍用指尖戳了戳吉栩被汗濕透的衣服：“八點還有一場，我們先解決你的汗水吧。”

　　她沒有接過花束，卻直接拉起吉栩的手臂進入了咖啡店。

　　秦妍在店里轉了一圈，想找一處空調風最大的地方。結果，還是門口向下吹的地方風力最大。

　　“你就捧著花站在門口吹一會吧，我給你買杯咖啡去。”

　　秦妍排到購買咖啡的隊伍中，還不時回過頭笑著看吉栩捧花的樣子。當然，吉栩滿頭大汗捧著一大束鮮花，看他的遠遠不止秦妍一個人，甚至還有人在偷拍他。

　　吉栩突然想到，秦妍一直帶著墨鏡是防止被人認出來。那萬一還是有人認出來，自己的形象可就會影響到堂堂星岸集團總裁的口碑了。

　　于是他趕緊站直了，深呼吸幾下，讓自己在空調風口穩住呼吸，止住汗水。

　　等到秦妍遞來一杯伴著冰淇淋的咖啡時，吉栩已經感覺好了許多。兩人面對面，隔著一束花大口喝著冰咖啡。但是因為花束是在太大，常常會影響到其他顧客進出。

　　吉栩說：“我們到里面去坐吧，我沒那么熱了。”

　　秦妍搖搖頭，指向外面西湖的方向：“這一場應該已經結束了，想要從好點位置看音樂噴泉的話，我們現在就應該去搶位子。”

　　還有半個多小時……不是又要熱得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