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已經站起身的蘇誠重新坐回到沙發上，等待吉栩向他提問。

　　“蘇院長，我是想問Queenie到底有沒有可能再醒過來？”

　　蘇誠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我估計，所有的醫生都會這么對你說。Queenie她存在醒來的可能性�！�

　　“那……實際上呢？”

　　“實際上，她這種情況，沒有過醒來的病例�！�

　　一個不可能醒來的病人，吉栩是在不忍再將她視作三號嫌疑人。但是，星岸集團居然為一個不可能醒來的病人做了將近十七年的復健。

　　蘇誠像是猜到了吉栩的想法，他說道：“我原本也以為這只是星岸集團的有錢任性。但是現在，我們都看到了，原來葉部長是在等待一個科學的奇跡，還真的等到了�！�

　　吉栩聽懂了，蘇誠指的是葉嘉良在僅僅是懷疑記憶可復制的情況下，堅守著星岸的漩渦生成裝置。結果真的在十幾年后等到了克隆的吉栩和秦妍，真的為秦妍復制了Queenie的記憶。

　　如果說，誰是受益人的話。首先是星岸集團，有了新的核心。其次是馮涵，至少可以知道她女兒的想法。最后就是葉嘉良，證明了他多年的猜測，并且再一次擁有了漩渦。

　　蘇誠接著說道：“上次你問我Queenie在復制記憶之后有什么變化。其實，除了幾次流淚，她的生命指標也有明顯的變化�！�

　　“什么變化……Queenie會醒過來嗎？”

　　葉嘉良和吉栩一樣，都睜大了眼睛看著蘇誠。蘇誠卻慢慢搖起頭：“我覺得更像是她不想再撐下去了�！�

　　葉嘉良皺起眉頭問道：“什么叫她不想？她有主觀的意識？”

　　“她如果沒有主觀的意識，又怎么可能把記憶保留到現在�！�

　　吉栩無法形容這一刻葉嘉良的表情。他應該是見過無數次出生與死亡的人，但絕大多數都是他實驗室中的克隆體。現在有一個他熟悉多年的……不論是上司或是朋友，在他早以習慣的沉睡狀態中有了新的反應，是一種厭生的反應。

　　葉嘉良是不是對此毫無心理準備？

　　吉栩終究低估了成年人調整自己的能力。在面部表情一陣僵硬后，葉嘉良迅速恢復了正常。他只是輕嘆一口氣：“既然是Queenie自己的選擇，我們就順其自然吧�！�

　　蘇誠點了點頭。

　　然后葉嘉良又補充了一句：“其實，她連了解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吧？”

　　這句話想到了吉栩和蘇誠。葉嘉良卻好像這個問題使他顯得比其他人更聰明似的倒在沙發里大笑起來。

　　無法捉摸的男人。或者，是一個本身內心就很矛盾的男人。

　　“吉栩，明天你要見到的馮沛，他可是個很有故事的人。我把他的資料推送給你，你今天回到宿舍去看一下。對于明天的會面也好有個心理準備�！闭f完這些，葉嘉良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吧，我開車送你回宿舍�！�

　　“不用了葉部長，我是開車來的……”

　　葉嘉良看看吉栩，又看看蘇誠，眨著眼說：“小朋友進步很快嘛，就考出駕照了？我記得以前吉栩最喜歡開的是那輛……”

　　在一陣回憶后，他報出一個車型來。吉栩知道，那就是秦妍送自己的車型。只是另一個吉栩開的是很多年前古老的舊款。

　　漩渦，還有Queenie的記憶，始終在影響著他和秦妍。

　　吉栩沒有再和他們一起等待出租車的調查反饋。他向兩人告了別，獨自開車回到星岸大學。在食堂買了一份晚飯，打包后帶到宿舍。

　　對于明天要見的人，他確實需要先了解一下。

　　吉栩坐在一樓的桌子旁。一樓在錢心怡放了很多書籍后果然增添了許多讀書的氣氛。

　　他打開電腦，登錄星岸內網，看到了葉嘉良為他列出的一長串文檔。

　　馮沛，這個吉栩首次聽見的名字，與他有關的所有文件居然都被歸類為機密。這個人，他的坐牢一定也與星岸集團有著密切的關系。

　　當屏幕上顯示出馮沛曾經在職務時，吉栩想起來了。星岸集團商業情報部部長，在葉柯家中，洛心悅講述漩渦故事時提到過這個人，他選擇使用粗暴的方式來順應漩渦的預言。

　　吉栩點開了后續的詳細檔案，開始全面地了解這個人。

　　馮沛，星岸集團創始人J先生馮江的堂弟，也是馮涵女士的堂弟。是J先生創立星岸集團時最早的合伙人。

　　在星岸集團略有規模后，馮沛建立了商業情報部，通過商業間諜與商業滲透等方式幫助星岸集團取得爆發式地成長。

　　在最初的十年里，馮沛對J先生忠心耿耿，他覺得應該有人替J先生做那些擺不上臺面的事。所以他逐漸將商業情報部變成了一個獨立于星岸之外的部門，獨立的編制，單獨招募的人員，只服從于他一人的隊伍。

　　后來，他又在J先生通過頭腦風暴計劃招募的天才年輕人中發現很多人的陰暗面。于是他成立了與J先生的商業聯盟-白手聯盟，相對應的另一個無法見光的組織-黑影聯盟。黑影聯盟的成員都是不愿意從事死板工作的頭腦風暴晉級青年。馮沛給予他們豐厚的報酬，而他們，只需要在自己隱居的地方為星岸集團的擴張，提供只要可行，不用考慮是否合法、是否道德的行動計劃。

　　在林宇博士獻身第一套漩渦系統后，馮沛變得越來越極端。他認為星岸應該更多地利用漩渦的時空效應，星岸的發展應該更具有侵略性。

　　這種思想使他逐漸進入一種瘋狂的狀態。為了推動漩渦進入預言中的節奏，他不惜采用綁架、拘禁等手段，并準備強行奪權，取代J先生。

　　最終，因為黑影聯盟中包括葉嘉良在內的多人背叛，馮沛的計劃落空。他也因為綁架、非法拘禁，教唆傷人等罪名被判刑。

　　而明天，是他在服刑十六年后獲得釋放的日子。

　　合上電腦后的吉栩覺得自己心跳得很快，一種強烈的不安感覺纏繞在腦海中。明天秦妍要見的，居然是一個如此恐怖的人物。

　　一個對科學有著偏執理解的瘋子。

　　還有，葉嘉良，曾經是這個黑影聯盟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