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一個人想要拉攏另一個人，那么他一定有些方面是不自然的。不自然的溫和，不自然的夸贊，不自然的示弱。現在的葉嘉良，三種都沾上了。

　　“吉栩，我累了，我需要人來星岸幫助我。而你，即是唯一一個有這種能力的，也是唯一一個我能相信的。”

　　“就因為我帶著原來那個吉栩的基因？”

　　“沒這么簡單。吉栩，請你先考慮一個問題。”葉嘉良攤開了手，像是請吉栩充分地想像一下他即將要說的情況，“如果，漩渦這項技術，不是落在星岸這種有錢、有開放性的事業，但同時又去核心話的企業里，而且被一個更加野心勃勃的勢力掌握了，你覺得會變成什么樣？”

　　“野心勃勃……”

　　吉栩當然能夠聽得懂。星岸集團即使通過漩渦傳遞了之后一年的商業情報，也只是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在投資上慧眼識珠的企業。不論是貿易、科研、制藥、計算機、電氣、工程，在每一個商業領域，至少在外人看來，星岸都只做到了國內的第二第三，它從來不愿意做出頭鳥。

　　葉嘉良引導道：“你想象一下，我們就當做是有一家野心勃勃的企業吧。它有一個正當壯年，沒有感情，只享受成功感覺的管理者。你覺得他會怎樣使用漩渦？”

　　“第一步，賺錢，利用漩渦預報的股市、匯市、期貨信息賺很多錢；第二步，壟斷，在越來越多的行業進行壟斷；第三步，權利……”

　　葉嘉良說道：“你可能沒有看過，在我幼時有一部動畫。里面的老鼠國國王說過：我要做地球的球長。”

　　“球長……搞笑吧？”

　　“有漩渦幫你預報和解決一切風險，為什么不可能呢？”

　　吉栩點頭認同了。他又反問葉嘉良：“那你呢，你在星岸研究漩渦又是為了什么？”

　　“我希望借助漩渦，徹底解開我們的宇宙除了我們所知的維度以外的樣子，也就是宇宙的終極秘密。”

　　這真是非常“葉嘉良”的答案。他接著說道：“我一個人已經到達極限了，我需要建立新的研究隊伍，尤其是像你這樣有能力而且可靠的。而且，還有另一件事讓我十幾年來沒有間斷過為它操心。”

　　“什么事情？”

　　“防范那些對星岸虎視眈眈的人。“

　　以吉栩對星岸的了解，他能夠第一時間在腦海中想到的只有路明亮。但顯然葉嘉良指的并不是他，路明亮算不上對星岸虎視眈眈，他只是對秦妍虎視眈眈。

　　“你說的是什么人？”

　　“不是那些離開星岸科研部的人，他們選擇離開是不愿意再參與和漩渦有關的研究項目。但是，這么多年以來，總是有一些蛛絲馬跡的信息無可避免的流露出去。比如說，林宇博士獻出大腦的項目，中科院是知道的，但是他們以為那只是一個人腦機能研究項目。又比如說，星岸在制藥領域曾經最大的競爭對手美國MELL集團，曾經從一些特別細小的線索猜測到我們進行了人類克隆實驗。更讓我擔心的是，最近幾年，我在星岸之環的工程師中篩查出了越來越多的不可靠人員。”

　　“只有繼續使用和研究漩渦，才能防范其他人得到它……”吉栩說出了葉嘉良的言下之意。

　　葉嘉良點了點頭，慢慢地向吉栩伸出了右手。他不再高高在上，這是邀請吉栩成為伙伴的動作。

　　吉栩低頭思索了一陣，他的回答是：“如果說，爸爸……吉揚對我最大的影響是什么的話，那就是他面對任何事情都能做到不慌亂。我不希望在一腔熱血中答復你，請讓我考慮一下吧。”

　　“好。”葉嘉良縮回了手，但是他的笑容說明了他對今天的對話非常滿意。

　　“秦妍知道多少？”

　　“秦總她幾乎都知道。”

　　吉栩嘆了一口氣。他自己，還是原來的他，他并沒有獲得原來那個吉栩的知識、記憶和超強的數學能力。但是秦妍，已經做裝入了Queenie，她已經掌握著一家擁有克隆、漩渦、時空穿梭能力的超級企業。今天與葉嘉良的對話，把他和秦妍的距離拉遠了……

　　“我想去看一看秦妍。”

　　“當然可以，你本來就是秦總的特別助理。我這就安排小盧送你過去。”

　　坐到盧曉峰的車上，吉栩一直耷拉著頭看著窗外。他無法和盧曉峰交流，也不知道以他的級別到底知道多少。所有的一切，只能自己在心里慢慢消化。

　　車窗外的杭州車水馬龍，這一刻卻都無法吸引吉栩的注意力。自己的命運都已經和克隆技術、時空穿梭、宇宙真相捆綁到一起了，俗世中還有什么能吸引他的嗎？

　　他需要一些能夠溫暖心靈的畫面。

　　也許今天足夠幸運。

　　盧曉峰停到一個需要工作人員指引才能找到一個角落位置停下的熱鬧地方。不僅人多，還每隔機密就能看到很多彩色氣球。

　　剛下車的吉栩問道：“秦妍在這里？今天是有什么商業活動嗎？”

　　鎖了車的盧曉峰一邊給他帶路一邊回答：“今天是星岸醫學中心附屬兒童醫院正式投入運營，秦總是來剪彩的。有可能已經剪彩完成了，但是還有些慈善活動，你可以看到她。”

　　“好的……”

　　“記得把你的胸牌掛上。你這個職務隨時可以進去見她，我的等級不行。”

　　吉栩趕緊戴上了胸牌，并且第一次仔細看了看上面的字樣“總裁特別助理”。

　　兒童醫院內的廣場上擠滿了人，吉栩跟著盧曉峰穿梭了好一陣才找到一個可以看見秦妍的位置。聽現場主持人的介紹，她應該是在為星岸集團的一個新生兒先天缺陷矯正基金進行捐款。

　　秦妍染了頭發，多年的黑色長發變成了偏黃，也有點偏紅的顏色。但是今天她為了“兒童醫院”的主題穿的是背帶裙，又讓她的成熟感減弱了許多。

　　在閃光燈的不斷閃耀中，她將寫著八位數字的那個巨大支票樣板遞給了基金會負責人。然后，有一對父母抱著自己的寶寶走上臺，請秦妍抱一抱。

　　也許是為了現場效果吧，這個嬰兒的樣子看不出什么明顯的缺陷。他白白的，胖胖的，嫩嫩的，有著特別圓潤的臉蛋。秦妍自己才是一個十八歲的女生，她張大了嘴很激動地抱起這個寶寶，將自己的臉貼上了寶寶的臉。

　　臺下少說也有幾百人，但是秦妍的視線一下子就落到了即是角落遠端又在后排的吉栩身上。就好像有一種指引一樣，再多的人站在面前，都擋不住彼此。

　　她先是意外到睜大了眼睛。但是很快，她給到吉栩一個非常非常甜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非常適合她抱著嬰兒的動作。

　　這樣的笑容很暖，是現在的吉栩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