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咳嗽兩聲,嗓子眼一甜,一口滾熱噴了出來。
他看著被染紅的手心,只能苦笑。
剛才這一下,就差一點,他的手就可以抓住那塊石頭。
就差一點啊……
胸口的劇痛讓他無法挺直身子,左臂再次被撞,這次骨折的地方,徹底斷開。
他只能用安全帶緊緊勒住手臂,不讓骨頭再發(fā)生移位。
陸卿默默看著他所做一切,再也不阻攔了。
她一定要幫他拿到千葉草。
“徐然,我?guī)湍闳 !?
徐然仰起頭,看著陸卿,微微搖頭,“你幫我已經(jīng)夠多了,這次,只能我自己來。”
“可你已經(jīng)傷成這樣,你不要命了。”
“命我要,她的命,我也要救,這三年,她為我做了不少,這是我欠她的。”
陸卿有些歇斯底里,“什么債需要命來還,你就不能欠我一次?”
徐然硬擠出一絲微笑,“這輩子很短,我只夠還她的……”
陸卿緊咬嘴唇,這句話,是拒絕她嗎?
徐然,你非要這么對我嗎?
徐然把嘴靠近對講機,哆哆嗦嗦說道:“師……傅,再來一次。”
駕駛員看著陸卿,陸卿靠在座位上,神情帶著莫名的感傷。
“聽他的吧。”
直升機再一次盤旋側(cè)傾,駕駛員都憋著一股勁。
蕩起,高高蕩起。
擺動,劇烈擺動。
關(guān)鍵時刻,徐然竟然閉上了眼睛。
砰,一聲響。
陸卿咬著嘴唇,告訴自己不要去管這個傻瓜的死活,可是聽到響聲,她還是不受控制趴過去。
她的瞳孔瞬間放大,抓住了,真的抓住了。
那一刻,她心中的喜悅,沖淡了所有的不快。
連駕駛員都激動的恨不得跳起來。
“穩(wěn)住,一定要穩(wěn)住。”
陸卿強壓內(nèi)心的歡喜,她一邊提醒駕駛員穩(wěn)住,一邊朝徐然喊道:“別松開,一定要抓緊。”
徐然右手緊緊扣住石頭邊緣,常年風(fēng)蝕,石頭的邊緣異常鋒利,此時,徐然的手掌已經(jīng)血肉模糊。
這點痛不算什么,最大的難題,是他沒力氣了。
任誰被直升機吊起來搖來擺去一個小時,能有力氣才怪。
可這個時候,他若是放棄,恐怕再也上不來了。
徐然咬著牙,張開嘴,想要吶喊,風(fēng)呼嘯而來,灌入他的嘴巴里。
他的五臟六腑都好像要被凍住。
徐然微微喘息,斷掉的左手,一點點抬起來。
“他在干什么?”
駕駛員瞪大眼睛,徐然左手軟綿綿的毫無力氣,分明已經(jīng)斷掉。
陸卿咬著嘴唇,她也猜不到。
“傻瓜,你別胡來啊。”
徐然緩緩的把左手從安全帶中套出去,駕駛員發(fā)現(xiàn)不對勁。
“他要解開安全帶,他不要命了吧。”
陸卿這才醒悟,大聲喊道:“徐然,你不要命了,下面是懸崖,沒有安全帶,你隨時都會掉下去。”
徐然置若罔聞。
駕駛員提出自己的建議,“陸總,我現(xiàn)在攀升,可以把他拉起來。”
陸卿拿不定主意,理智告訴她,這么做是對的,徐然現(xiàn)在瘋了,她應(yīng)該這么做。
可情感上,她卻做不到,她不想讓徐然一輩子都恨她。
就在她晃神的工夫,安全帶被脫下來。
現(xiàn)在,徐然毫無防護,渾身重傷,就憑一只手,掛在近兩千米的崖壁上。
陸卿的心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
現(xiàn)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祈禱。
……
卓不凡重新走到薛家客廳,眼神里帶著驚喜,“你們幾個趕緊去準(zhǔn)備,方子我拿到了。”
李鳳嬌和薛濤眼睛里面透著驚喜,“真的嗎?”
那幾位中醫(yī)也是吃驚不小,“少爺,方子是拿到了,但是那些藥材……”
卓不凡臉上露出難色,他看著李鳳嬌和薛濤,有些羞赧,“嬌姨,薛叔,我真的盡力了,可是那些藥材實在太珍貴,每一株都價值幾百萬上千萬,你們薛家也是開醫(yī)館的,應(yīng)該清楚極品血靈芝的珍貴。”
薛濤張大嘴,需要用到極品血靈芝嗎?那的確值上千萬。
李鳳嬌拉著卓不凡的手,“不凡,你想想辦法,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清心啊,你不是很喜歡她嗎?只要她活著,我做主,讓你們在一起。”
這句話,正中卓不凡的下懷。
他忍著內(nèi)心的喜悅,臉上卻顯露出痛下決心的決然。
“嬌姨,我對清心的情誼,天地可鑒,既然有你這句話,我就算跟家里鬧翻,也要救活她。”
“好孩子,嬌姨知道你的真心。”
……
呼……呼……
徐然每呼吸一口,胸腔里就像被刀割過一遍。
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也不敢貿(mào)然行動。
他在內(nèi)心吶喊,紫極大帝,你也不想你的傳人就這么摔死吧。
不知是不是紫極大帝真的聽見他的求助,還是一瞬間的福至心靈。
他忽然想起所練的歸元拳,九九歸一,一拳勝過一拳。
如果此時,他把氣運到拳頭上,會不會有用?
現(xiàn)在,哪怕有一點可能性,他都不會放過。
身體消耗巨大,丹田中更是空空如也。
徐然閉上眼睛,暗念口訣。
不行,沒反應(yīng)。
徐然,別放棄,清心還在等著你回去救她。
陸卿芳心亂顫,他到底在干什么?看樣子更像是睡著了。
難道,他凍僵了?
“不行,放我下去,我要去救他。”
駕駛員馬上勸道:“陸總,絕對不行,您可不能出事。”
“別廢話,給我安全帶。”
就在此時,徐然忽然有了動靜,他的手微微張開,就要像要松開一樣。
忽然,他的手掌重重扣下,周而復(fù)始。
他的動作越來越大,整個人竟然像千斤頂一樣,把自己頂起來。
徐然內(nèi)心狂喜,真的有用。
當(dāng)他用盡全部的力氣,翻身爬到凸起的石頭上,陸卿險些激動的用過去。
呼,呼……
徐然躺在上面,大口喘氣。
他艱難的側(cè)過頭,看著不遠處的陸卿。
陸卿雙膝跪在直升機的地板上,雙手捂著臉,她在哭。
徐然伸出右手,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既是給自己,又是給陸卿和那位駕駛員。
他成功了。
不,應(yīng)該是他們成功了。
而此時,薛家客廳,卓不凡正端著藥碗,喂薛清心喝藥。
卓不凡近距離看著薛清心,她還是那么美,猶如睡美人。
沒想到吧,最后,還是我得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