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我面色驟變,幾乎想都沒想,整個人迅速往朝山下滾落的薛雅琪狂奔而去。
卓婷的驚叫聲同時響起,明顯也看到了薛雅琪的危境。
薛雅琪滾落的速度很快,伴隨著她的慘呼聲,一路上滾過了不少荊棘和坎坷。
我緊追其后,呈俯沖之勢,眼見還有幾步的距離,我縱身一撲,一下子撲到了薛雅琪身上,一把摟住她,在薛雅琪驚慌失措的神色中,抱著她二人一起往山下滾去。
我盡量用身體保護她,把她的頭按進我懷中,以免受傷。
但因為這樣,我卻被磕磕盼盼碰了不少下,身上扎滿不少荊棘。
還好,我們運氣比較不錯,滾了沒多遠的距離,就被一棵樹擋住了。
我的背狠狠撞在粗壯的大樹上,就仿佛被一塊石頭砸中一般,疼的當即齜牙利嘴。不過原本朝下面疾滾的趨勢也終于止住了。
我倆抱在一起好一會才緩過勁,薛雅琪從我懷中掙扎著爬起。
看樣子她狀態還好,除了額頭上撞出個淤青,手臂扎了幾根小刺,并沒有什么大礙。
反倒是我,剛才一直護著薛雅琪,身體好幾處撞得不輕,尤其是背部,到現在都火辣辣的疼,一時爬不起來。
薛雅琪挺堅強,即使身上受了點傷,也沒有哭,把手臂上的幾根刺拔了之后,就伸手扶我,內疚的問道:“你你怎么樣,要不要緊?”
“沒事,就背上撞得一下有點狠。”我苦笑道。
薛雅琪把我攙扶起來之后,又連連對我道謝,說要不是我,估計她今天要完了。
“沒關系,咱們是同學,你不說同學之間應該相互幫助嗎。”我淡然說道。
我的毫不在意讓薛雅琪有些感動,正在這時,卓婷也下來了,她是沿著山坡一步步小心翼翼走下來的。
看到我鼻青臉腫,還有些站不穩的樣子,驚慌的跑了過來,扶住我,關切道:“路風,你有沒有事,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別大驚小怪的,我沒事。”我笑著說道。
隨后,我就在兩個女生的攙扶下,回到了野炊地點。
原本趙云見我們空手而歸,還急著問干柴呢。
張麗注意力卻在我和薛雅琪身上的傷勢上,關切的問怎么了。
“不小心從山坡上滾下去,幸好路風救了我。”薛雅琪解釋道。
其他組正在做飯的同學們聽到這話,便圍上來噓寒問暖。
我和薛雅琪都說沒事,讓他們放心。
燕老師也走過來詢問一下情況,關心安慰幾句之后告誡我們要小心,又讓其他同學將撿到的干柴分我們一些。
接下來,趙云、卓婷、張麗三人開始做飯燒菜,分配工作。
我和薛雅琪被當成重點照顧對象,坐在一邊草地上,根本不要我們做事。
他們開始忙碌起來,我和薛雅琪靜坐無聲,開始氣氛還有點沉悶。
不過薛雅琪卻主動找話題,問我還疼不疼。
我說沒事,本來就不是很疼。
就這樣,我倆閑聊起來。
因為在微信上已經聊了一個月,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連她喜歡穿什么顏色的內衣我都一清二楚,所以這一聊起來,薛雅琪立馬把我當成了知音,幾乎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我們聊得很愉快,不覺間,背上的疼痛也緩解了不少。
不過,跟他聊天的同時,我心里卻在惦記一件事,就是那首道教詩詞。
剛才聽到無幽海的名字,讓我心里有些意動,若不是突然發生的意外,說不定我現在已經琢磨出門道來了。
我心中一動,趁機將手機里那張道教詩詞翻出,遞給薛雅琪說道:“你看過這首詩詞嗎?”
薛雅琪將詩詞讀了一遍。
無根樹,花正幽,貪戀紅塵誰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蕩去飄來不自由。
無邊無岸難泊系,常在魚龍險處游。
肯回首,是岸頭,莫待風波壞了舟。
無根樹,花正紅,摘盡紅花一樹空。
空即色,色即空,識破真空在色中。
了了真空色相滅,法相長存不落空。
號圓通,稱大雄,九祖超升上九重。
落日斜,西風冷,幽人今夜來不來,教人立盡梧桐影。
“這是什么詩詞,看上去挺不錯的。”薛雅琪讀完,疑惑的問我。
“這是張三豐和呂洞賓的,屬于道教詩詞。”我不動聲色的解釋。
“道教?我爸就是道教信徒呢,每個周末必定帶我媽去這長山山頂的道觀燒香吃齋飯。有時候還會在這里道觀過夜。”薛雅琪毫無心機的說道。
我心道,這就是你爸的詩詞。
當然這話,我不可能跟她說的,我解釋道:“你看第一句和第二句:無根樹,花正幽,貪戀紅塵誰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蕩去飄來不自由。里面有無,有幽,有海,加在一起就是無幽海。”
薛雅琪跟我坐一塊,小小的屏幕兩個人看,頭自然而然的靠在一起,我能聞到薛雅琪身上的幽香和秀發香味,身體靠在一起,有時還會不經意的碰觸到那冰冷柔嫩的玉臂,觸感美妙。
不過此時我最關心的還是詩詞,根本沒心思注意這些。
薛雅琪也被詩詞吸引了,所以沒意識我倆略顯曖昧的姿勢,她看著詩詞,有些驚訝:“好像真的是無幽海,難道張三豐以前來過,做了一首嵌字詩?”
“那你看看后面的,還有沒有類似的情況?”我趕緊問道。
“無邊無岸難泊系,常在魚龍險處游。肯回首,是岸頭,莫待風波壞了舟。”薛雅琪開始讀三四兩句,反復讀了幾遍之后,突然露出格外詫異的神色:“這好像說的是魚龍碼頭。”
“魚龍碼頭?”我愣了一下。
“是啊,魚龍碼頭是無幽海的一個碼頭,也被稱作魚龍岸,這上面魚龍險處游,肯回首,是岸頭,說的不正是魚龍岸嗎?”薛雅琪說道。
我心中一喜,趕緊記下來,說道:“你再往下看。”
薛雅琪反復讀了后面幾句詩,也沒發現其中纏著什么地名。
我在她旁邊跟著看,心里想的是這首詩詞指的地名到底什么意思。
薛天仇不會無緣無故將道教詩詞夾在合同中,而那兩份合同一份是定制服裝的,一份是成人用品的,還有那張照片,也很可疑。這其中一定有什么關聯之處。
到底關聯之處在哪呢?
我絞盡腦汁思考,目光無意間鎖定在最好兩句詩句上:“號圓通,稱大雄,九祖超升上九重。落日斜,西風冷,幽人今夜來不來,教人立盡梧桐影。”
“九——日——今夜。”
我腦海中靈光一現,這是一個時間,指的是10月9號晚上!
這個發現讓我內心無比激動,盡管,我到現在也想不通,這個時間地點有什么涵義,但卻能猜到,10月9號晚上,無幽海魚龍碼頭一定會發生一件大事!
我再也按耐不住內心的情緒,跟薛雅琪撒了個謊說我要上廁所,便起身走到遠處,躲在一棵大樹后面,拿出手機給魯局打電話。
雖然魯局的電話在手機中已經刪了,但上次的時候,我已經把深深印在了腦海。
現在紅姐住醫院,自然無法聯系,只能聯系魯局了。
我撥通電話,焦急的等待,等了二十多秒,電話那頭終于接聽了。
“路風,什么事?”電話那頭傳來魯局低沉嚴肅的聲音。
“魯局,我發現了,我發現了那首道教詩詞的秘密!”我強壓內心的激動,跟他說道。
“什么秘密?”魯局語氣十分驚訝,失去了剛才的嚴肅。
“其實這是一首”我話剛說了幾個字,魯局馬上說道:“電話說不方便,你有時間嗎,咱們老地方見面談。”
我說我現在和同學在深山野炊,等回去找你。
魯局說了聲好。
我掛了電話,再無半點野炊的興致,可還是得等同學們,和車子一起回家。
我收起電話,走回野炊處的時候,飯已經燒好了。
別說,用地洞柴火燒出來的米飯就是香,張麗是個炒菜能手,這短時間已經炒了好幾樣菜,卓婷也不甘落后,幫忙炒了兩道菜。
看到我走過去,卓婷馬上拉住我的手笑著說道:“風風同學,你剛去哪了,快來品嘗一下我炒的菜。”
卓婷把我拉到了鋪著桌布的地方,用手指了指兩道菜,眼中充滿了得意和期待,示意我品嘗。
我拿起筷子,朝她說的兩道菜看了一眼,兩道菜都是黑乎乎的,頓時沒了食欲。
“這這一道菜叫什么。”我指著其中一個菜問道。
“宮爆雞丁,獨家秘方,由本大廚親自掌勺呢,你快嘗嘗啦!”卓婷催促道。
“那這道菜呢?”我又指了另一個。
“爆炒豬肝。”卓婷笑的很開心。
兩道黑乎乎的菜和張麗炒出來幾樣菜放在一起一對比,我就不敢嘗了。
而趙云就躲在一邊偷笑,這小子明顯看我出丑。
這時候薛雅琪也走了過來,卓婷連忙送上一副筷子給好姐妹,讓她也嘗一嘗。
薛雅琪看了也皺起了秀眉,不過礙于好姐妹的面子,還是拿筷子品嘗了一下,然后表情就僵住了,慢慢、慢慢的把菜吃了進去,似乎一副非常享受的表情。
卓婷緊張的問道:“怎么樣,怎么樣?”
“不錯。”卓婷吃下菜,面色終于恢復了正常,對我笑道:“路風,你別愣著,嘗嘗卓婷做的菜啊!”
我愣了一下,剛才看她的樣子,雖然顏色不太好,味道應該不錯。
我猶豫著筷子夾了一塊宮爆雞丁嘗嘗。
立馬又咸又苦的感覺沿著食道鉆入胃蕾。
我根本堅持不到一秒,趕緊走到一邊吐了出來,又惡心了兩下,擦擦嘴,才走回來。
看到我的表情,薛雅琪忍不住抿著嘴直笑。
我瞬間明白了,這女人剛才是故意騙我的。
相較于薛雅琪,卓婷的表情就沒那么好看了,沮喪道:“喂喂,路風,你太不給我面子了吧,本小姐辛苦半小時的菜就這么不找你待見?”
“你這不是宮爆雞丁,而是宮爆鐵丁。”我直言不諱的說道。
卓婷格外失望,但還保存一絲僥幸心理,說道:“說不定這道菜好吃,你嘗嘗這道。”
面對剩下的黑色爆炒豬肝,我心里是一百個不愿意,但看到薛雅琪沮喪的神色,有些不忍,還是嘗了一筷子。
不一樣的菜肴,我吃出了同樣的味道。
“這道菜,應該叫爆炒竹竿。”
噗!
薛雅琪終于憋不住,笑出了聲,看到卓婷目光幽怨的看著她,趕忙又忍住,說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別聽路風胡說,比想象中的要好吃許多。”
“真的嗎,那待會你多吃一點。”卓婷卻把薛雅琪的話當真,有些高興道,“這是我第一次做菜,路風,你這家伙,不但不給我面子,還貶低我的菜,待會就不給你吃。”
我心里偷笑,謝天謝地。
再看一邊,薛雅琪卻笑不出來了,露出苦澀的表情。
野炊在一陣嬉鬧開心中結束了,吃完飯,我們又做了一些團體活動,像拔河、到山里摘蘑菇之類。
等回到學校,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即便大家都很累,但可以看出玩的都挺開心。
大巴車停在校門口,燕老師讓同學們回去注意安全,然后才各自散去。
薛雅琪看了我一眼,打車回去了。
卓婷卻沒急著走,等薛雅琪走了,立即到我身邊,目光灼灼的看著我,質問道:“說,野炊的時候你跟雅琪說了什么悄悄話,我看你們動作很親密呀!”
我聽了卓婷的話哭笑不得:“別誤會,只是聊天而已,給她看了兩張照片。”
我知道,自己不解釋的話,估計卓婷肯定要纏著我不放,解釋完又問:“你這么著急干嘛,我跟你又沒啥關系。”
“誰說沒關系,我是你女朋友呀,我不許你花心哦!”卓婷聽了我的解釋,面色好了一點,“下次注意點,不許跟雅琪說悄悄話,靠的那么近。”
“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我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也沒反駁。
我待會還要辦一件重要的事,巴不得她趕緊走。
卓婷又說了兩句,趁我不備,在我臉上親了一下,這才得意的笑著離開,走出老遠朝我招手,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摸了摸臉,苦笑著搖頭。等卓婷走后馬上給魯局打了個電話,然后打車去了平樂居音樂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