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魯局相約在一家叫“平樂居”的音樂茶座見面,選在一個小包廂。
我到了沒一會,他就到了。
魯局看樣子風塵仆仆,估計是從江城趕來的。
坐下來之后,第一件事,他就讓我刪了他的電話號碼,和上次一樣,說會把找移動營業廳把通話記錄刪掉。
第一次魯局這么做的時候,我還覺得他過于謹慎了,不過自從經歷那天在薛雅琪家發生的事,我開始慢慢改變自己的想法。
這個任務的確是伴隨著生命危險,因為我現在還算比較輕松,因為根本還沒真正接觸到薛天仇,實在不敢想象,如果接觸到薛天仇了,我能夠在他眼皮子底下活過幾天。
魯局這么做,完全是顧全大局,為我的生命安全著想。
我自然是照做了。隨后他又問我事情的經過。
我將那天去薛雅琪家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他,說道:“在那個鎖住的抽屜,我發現一些文件和照片,估計會對破案有用,就用手機拍了下來,你看看吧。”
沒想到我話剛說完,魯局不但沒接手機,反而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下,嚇了我一跳。
“你干什么?”我吃驚的問道。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危險?我早就告訴過你,如果要做什么事,事先一定要通知衛紅,她會判斷這件事情你需不需要做,也會評估風險,還會在一邊策應,你就一個人,就這么二話不說在薛天仇家里鬼鬼祟祟的調查,你是不是想死啊你!”
魯局十分憤怒,陰沉著臉,對我怒聲斥責,又說道:“那天你是走了狗屎運,幸好及時聽到對方去而復返的聲音,不然你已經不能在這里站著跟我說話了你知不知道?”
這次魯局難得一次的發火,臉都氣的漲紅,比上次生氣還要嚴重。
我被魯局的火氣震撼到了,忍不住低聲嘟囔道:“用的著發這么大的火嗎,我不是好端端的在這里嗎?那可不是我的運氣好,而是我自己機靈,腦子是個好東西。”
“你還說!當特勤之前我怎么交代你的,你耳朵聾了嗎?你萬一真的出了意外,我對的起你家人,對得起你表哥嗎?你做事怎么總是不動腦子?你非得讓我把你撤下去才甘心嗎!”魯局一下子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怒吼道。
雖然魯局這次脾氣不是一般的大,但我能感受到,他是真的關心我。
“好好,魯局,我錯了還不行嗎?我那天下午去之前其實是跟紅姐打過電話的,哪知道她手機關機了,應該就是你派去執行任務了吧,這能怪我嗎?打不通紅姐電話,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就算冒點風險也值得啊,所以就做了,對不起啊,我下次一定注意,在辦事情之前,一定給紅姐電話,聽從紅姐指示行事。”我趕緊解釋道。
當然,那天我自然壓根沒跟紅姐打電話,要打也是事后打的,現在不過撒了個謊而已。
聽到這話,魯局的怒氣才緩解了不少,一屁股坐下來,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將一杯水喝干,這才說道:“行了,上次的事也是特殊的情況,如果不是我有任務派衛紅做,他也不可能臨時關機的。不過以后你千萬小心,這種對于自己有危險的事情,一定要事先跟衛紅打電話,明白嗎?”
“明白了,明白了。”我笑著點頭,看見魯局消了火,便說道:“這手機里面的內容,您還看不看?”
“看,當然看!”魯局一把搶過我手中的手機,瞪了我一眼,不滿道:“你小子,跟你表哥沒法比!”
我笑笑:“當然沒法比,我哥那么優秀,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我要是有他一半優秀就好了。”
“我說的事遵守紀律方面!”魯局白了我一眼,不再理會我,開始翻看我的手機。
我提醒道:“在我相冊里面。”
魯局閱覽的過程中,我隨口問道:“魯局,紅姐到底執行什么任務,那天好像很充滿的樣子。”
“這事本來不應該告訴你的,但畢竟上次毒販的事有你一半的功勞。”魯局邊看手機邊自解釋,“販毒給瞿鋒的毒販我們已經掌握了相關信息,我就是讓衛紅接近那毒販,探查毒品的來源。這是警方的機密,你千萬不能說出去。”
“我都是特勤了,這點事還不明白,還叫什么臥底?”我笑著喝了口茶說道。
我剛說完,魯局就將手機遞到我面前,皺眉問道:“這張照片哪里拍的,上面兩個人你見識過嗎?”
我看了一眼,這是一張兩人的合影照,一個六十歲左右頭發斑白的瘦弱老人和一個披著長發,穿著西裝的中年人合影。
中年人并不是薛天仇,也不是那天看到的汪叔,至于這兩個人到底是誰,我自然不知道了。
我說道:“照片是夾在合同里的,這兩人我不認識。”
“那份合同,給我找出來。”魯局認真說道。
我翻看了一下,其實上次在薛天仇書房鎖住的那個抽屜,我拍了兩份和合同,和一份報價表。
報價表上是關于一些珠寶首飾的內部價格,我也沒在意。
另外兩份合同并不是珠寶方面的,一份是批發服裝的合同,一份是成人用品的合同,我當時覺得十分納悶,我看過薛天仇的資料,他做的是珠寶的生意,并沒有涉及其他領域,所以覺得兩份合同有些奇怪,才拍了下來。
而魯局翻看的照片就是夾在成人用品合同的。不光如此,合同里除了夾了一張照片,還有一張電腦打印的道教詩詞。
于是我將那份成人用品合同指了出來。
魯局看了也是眉頭深鎖,連說奇怪。
我問什么奇怪。
“這薛天仇一個做珠寶生意的,為什么會批發服裝和成人用品?而且這合同的成交價都不大,一份金額只有八萬,一份只有13萬。”魯局解釋道。
魯局的想法和我不謀而合,我說道:“是啊,所以我覺得很奇怪,就拍下來了,您看出什么端倪沒有?”
魯局微微搖頭。我問道:“這合同上面的公司,一個富海服裝有限公司,一個是千璽國際商貿,能不能調查出來?”
“嗯,這個我會讓下面人調查的,你先把兩份合同和照片都發給我吧。”魯局說道,“而且我看這份合同沒有用薛天仇公司的名義,也不是他個人的名字,而是一個叫曾炳權的人以個人名義簽的合同,被薛天仇鎖在抽屜里,一定有問題。”
我點了點頭,打開藍牙,將上次拍到的東西全發給魯局。
當魯局看了最后一張道教詩詞的時候,不禁愣了一下:“這也是?”
“是啊,原本就夾在照片下面的。”
魯局看著我發過去的那首道教詩詞,忍不住讀了起來。
無根樹,花正幽,貪戀紅塵誰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蕩去飄來不自由。
無邊無岸難泊系,常在魚龍險處游。
肯回首,是岸頭,莫待風波壞了舟。
無根樹,花正紅,摘盡紅花一樹空。
空即色,色即空,識破真空在色中。
了了真空色相滅,法相長存不落空。
號圓通,稱大雄,九祖超升上九重。
落日斜,西風冷,幽人今夜來不來,教人立盡梧桐影。
這一首詩讀下來,我聽不出到底什么意思,倒像是佛家的詩詞。
魯局也不明白,讓我在網上查一下。
我馬上搜了一下,沒想到這是兩首詩中的詞句。
一首是張三豐的無根樹,另一首是呂洞賓的梧桐影,正是最后面一句。
“魯局,薛天仇這個人不是一向信奉道教嗎,說不定這兩首詩也是他喜歡的道教詩詞。”我想了想,對魯局說道。
魯局卻露出凝重的神色:“雖然薛天仇是道教的信徒,但這合同明顯不是他簽的字,而且把詩詞放在合同里,當真讓人想不通。我開始還以為這詩詞是你自己哪里拍的,開始沒注意,沒想到也是合同里面的。”
魯局想了想,又說道:“無論怎么說,我還是先把你給我的這些資料調查一下,如果調查處什么情況,或者有事情配合,我會重新找人第一時間通知你,至于衛紅,這段時間估計不能照應你了,你自己要小心。”
我點了點頭,我們又聊了兩句,魯局便付賬離開了。
我喝了兩杯茶,也相繼返回學校。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一切又恢復了平靜,除了微信上和薛雅琪每天聯系以外,在教室里,彼此從來不看對方一眼,也不說一句話。
這幾天魯局也沒聯系我,也不知道他對于我上次提供給他的資料調查的怎么樣了。
他說另外分配人來配合我,只是到現在一直沒出現。
沒了紅姐的聯系,我感覺自己一個人變得格外孤獨,有時甚至忍不住想去皇后夜總會看看紅姐。
可紅姐執行任務,根本不在夜總會。
就在周末的時候,我又接到了陌生電話,這回不是魯局打的,而是小楊。
他告訴我,紅姐出事,現在正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