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和熏姐姐一起重新在他家客廳的板凳上坐下,才稍微平復心神。
“齊大爺,沒想到您這么厲害!我還以為您只會幫別人看病呢!”熏姐姐面色恢復了紅潤,忍不住笑著夸贊。
“薰丫頭,你哪里都好,可就是喜歡老拍我馬屁,讓老頭子有點不舒服。”齊大爺擺了擺手,淡然說道,他說的直接,倒使得熏姐姐有些不好意思,“這一點,你要學學你這位弟弟。”
齊大爺?shù)哪抗怆S即落在我身上,在我渾身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隨即又微微皺起了眉頭。
看他皺眉頭,我就心里有些不自在,這齊大爺雖然身手高強,但卻喜怒無常,也不知道這皺眉頭什么意思。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齊大爺隨即眉頭舒展開來,淡然問道。
“我叫陸峰。”我如實回答道。此時的在齊大爺面前,我已經(jīng)沒了半分的不滿,有的只是一種敬佩之意。
齊大爺愣了一下,問道:“你不是薰丫頭親弟弟?”
熏姐姐笑著回答:“不是,他是我認的干弟弟。”
齊大爺這才釋然的點了點頭,又對我說:“剛才老頭子看到你跟那個人交手,看樣子你好像也練過?底子還挺不錯的嘛!”
“練過一點,跟我表哥學的,都是三腳貓功夫。”我趕緊謙虛回答道。
不過提到表哥,我心里不由又是一陣暗淡。表哥還說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教我其他的東西,他現(xiàn)在確實回來了,卻被關進了監(jiān)獄,以后再也沒人教我,讓我心中內疚自責,直到現(xiàn)在都無法平復。
似乎看出我的神色不對,齊大爺轉移話題道:“行了,時間不早了,薰丫頭和你這小崽子就留在老頭子這吃頓便飯吧,山上沒人,一年到頭沒幾個人上來,我心里還是挺寂寞的。”
聽說齊大爺要留我們在這吃飯,我還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想婉拒,卻被熏姐姐用眼神制止了,笑著起身道:“好啊,我們幫您打下手一起做飯。”
于是我們三人就開始忙碌起來。
另一間瓦房就是廚房間,用的是我以前家里用的灶鍋,生火燒飯的。不過自從我讀初三以后,我家就改用煤氣灶和電飯鍋了。
這倒讓我有些懷念起以前沒煤氣灶的日子了,生活平靜而簡單,雖然性格自卑,不喜歡說話,但好歹勝過現(xiàn)在的難受和郁悶。
熏姐姐負責洗菜切菜,我負責淘米生火,而齊大爺就負責炒菜。
他家后面有個小菜園,是齊大爺平時沒事的時候種的,生活幾乎處于自給自足的狀態(tài),不過米油之類卻是他下山到集市買了扛上來的。
聽他說這些,我心里又是驚訝又是佩服,一個正常人從山下爬到這上面就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了,想不到齊大爺每次要自己扛米上來,當真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開飯了,菜還挺不錯的,一碟花生米,一盤韭菜、白菜燉粉絲、還有齊大爺自己腌制的臘肉和香腸,另加一盆紫菜蛋湯。
熏姐姐今天拎上來的兩瓶紅星二鍋頭他舍不得喝,拿出自己釀的白酒,用一個壺裝著,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又給熏姐姐倒了半杯。
熏姐姐雖然皺著秀眉,看樣子不善喝酒,但還是笑著接受了齊大爺?shù)暮靡狻?
隨后齊大爺又要給我倒酒,我從沒喝過白酒,而且聽說自釀的白酒度數(shù)更高,哪里敢喝,連忙說道:“我不會喝白酒。”
齊大爺立即皺起了眉頭:“喝一杯怎么了,哪有男人不會喝酒的,你看看薰丫頭,她一個女人還喝半杯呢!”
見齊大爺神色不高興了,我無奈只得讓他給我倒了一杯。
齊大爺頓時微笑著說道:“這才對嘛。”
我們三個邊吃邊喝,席間熏姐姐問起了拆遷的事。
齊大爺吃了一顆花生米,聽到熏姐姐的問話忍不住長嘆一口氣,跟我們解釋起事情的經(jīng)過。
原來本市有個叫鼎盛集團的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想在齊大爺家所在的一片區(qū)域建別墅和旅店,給了齊大爺三萬塊錢想讓他搬走,齊大爺死活不肯,為此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的人幾次過來勸說,依舊未果,于是他們這次便請了地痞無賴想威脅齊大爺。
聽了齊大爺?shù)拿枋觯憬阌行⿷崙嵅黄降恼f道:“兩間瓦房拆遷只給3萬,這幫家伙也太黑心了,以為您好欺負來著!”
熏姐姐雖然是酒店大堂經(jīng)理,酒量不錯,但對于齊大爺自己釀制的烈酒卻有些吃不消,半杯下去,俏臉已經(jīng)紅撲撲的,這時說話也有些不利索。
齊大爺擺了擺手,有些傷感的說道:“老頭子并不在意他們給我多少錢,關鍵這里是我住了大半輩子的家,還記得抗戰(zhàn)過后,我就在這半山腰安了家,一直住到現(xiàn)在,眼看老頭子也沒幾年好活了,所謂落葉歸根,怎么可能在我快要入土的時候挪地方呢?再說我老伴就葬在后山,老頭子要一直陪著她,最終和她葬在一起。”
從齊大爺?shù)脑捴校衣牫鲆还捎⑿勰耗甑谋瘺龈杏X,老人把這里當家鄉(xiāng),還要陪伴死去的老伴一起,聽著格外傷感,令我和熏姐姐不禁動容。
“您身體這么好,起碼能長命百歲,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熏姐姐趕忙笑著安慰,“來,我敬您!”
“好,薰丫頭酒量不錯。”齊大爺被熏姐姐的話逗樂了,陪她碰了一下杯,二人各自把杯里的酒喝干。
齊大爺酒量很好,滿滿一杯下去,沒任何反應,面色如常,繼續(xù)給我們倒酒。
我想起拆遷的事,依舊有些擔心,忍不住問道:“要是他們再派人過來怎么辦?”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總會有辦法的!”聽了我的話,齊大爺面色沉寂下來,有些恨恨的說道。
因為我的話,讓原本熱鬧的酒席變得沉悶下來,三人都不說話,齊大爺見氣氛不對,笑著舉起酒杯:“難得今天你們兩個小娃陪老頭子,我很高興,不提那些掃興事了,喝!”
酒過三巡,我和熏姐姐頭腦暈乎乎的,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了。
趁著酒勁,我忍不住問起齊大爺會武術的事:“齊大爺,您今天對付那幾個地痞流氓的本事是中華武術嗎,實在太厲害了!”
聽我說這話,齊大爺頓時露出了一絲得意和自傲,或許是喝了酒,興奮之下他開始提起當年的事:“想當年,老頭子可是憑借著一身硬橋硬馬的功夫打遍江南無敵手,人送綽號南拳,是洪拳大師邵國斌的關門弟子。”
齊大爺頓了一頓,有些感嘆道:“可惜師傅當年收我為徒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年時分,沒教我?guī)啄昃腿ナ懒耍摫绢I,其實我還不如我那三十多個師兄師姐。后來就迎來了抗戰(zhàn),老頭子有幸成了抗戰(zhàn)的一份子,殺過的鬼子沒一千,也有三四百,也算老頭子人生一大驕傲了。等國家進入和平時期,營長論功行賞,想讓老頭子跟在他身邊。可那時我已經(jīng)厭倦了軍隊生涯,拒絕了他的好意,他無奈之下就找了這么一處景色不錯的地方給我安了家,還幫我介紹了個對象,也就是我剛死去兩年的老伴。”
一番往事說下來,齊大爺神色很暗淡,眼眶似乎有晶瑩的液體在閃爍。
他的一番話也讓我和熏姐姐為之感動和崇敬。齊大爺是抗戰(zhàn)時期的老兵,國家和人民的英雄,現(xiàn)在卻落得這么一個無依無靠,孤苦伶仃,還要面臨房子被拆遷的凄慘下場,實在讓人可悲可嘆。
“那您遇到困難,完全可以去找當年的老戰(zhàn)友,您的營長求助啊!”熏姐姐忍不住提議道。
齊大爺苦笑:“四十多年前就沒來往了,還不知道營長現(xiàn)在在不在人世呢!算了,老頭子的事我自己解決,不用麻煩別人了。”
說到這里,齊大爺又招呼我們喝酒。
此時我對齊大爺原先的一絲不好的感覺早就煙消云散,只覺得他非常值得尊敬的老人。
而且他口中所說的洪拳也是我最為感興趣的東西,表哥入獄了,也沒人可以再教我了,為此我心里內疚自責,假如我能夠強大到?jīng)]人可以傷害的地步,那么孔光榮的陰謀根本不會得逞,林琳不會受傷,表哥也不會因為我而殺人入獄。
我心中迫切的期望自己變得強大,所以寒假的時候才會不停的瘋狂鍛煉自己。
看到眼前的齊大爺,我仿佛看到了一盞指路明燈,我下定決心,要學他的本事來強大自己。
因為喝了不少酒,腦子極度興奮,也不怎么聽自己使喚。
就趁著這股酒精,我腦子一熱,當即推開椅子,走到齊大爺面前跪下,并給他磕了三個響頭,說道:“齊大爺,我想跟您學武術,請您收我為徒,教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