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氣道:“朕就知道,這件事就是你干的!”
太子一連磕了好幾個頭,發出咚咚的響聲,“父皇,兒臣知罪,還請父皇寬宥。”
“寬宥?你這般無法無天,還想要朕怎樣寬宥?”
太子的身子仍舊伏在地上,“父皇,顧家如果沒了舅父,就斷了根。廢皇后雖然是做了錯事,但仍然是兒臣的母親,兒臣只是不想她到了黃泉,還不能安心啊!”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太子的語氣都哽咽了起來。
皇帝聽著太子這些話,心里的氣也消了些。
總歸也是個孝順孩子。
皇帝自己雖是不喜廢皇后顧氏,但是太子蕭臨升,終究還是自己的兒子。
他做的這一切,也都是為了母親。
想到這兒,皇帝的心軟了軟。
不過皇帝的語氣還是沒有和緩,“你說說,你干這樣荒唐的事,都有誰摻和進來了?”
太子如實答道:“忠肅侯,刑部尚書,顧家。”
不如實答也不行了,太子心里頭明鏡兒似的,過一會兒這幾個人都會到這里來。
今天是自己輸了。
他現在一想起晉王的臉,都咬牙切齒。
“你倒是不隱瞞。”皇帝冷笑道,“沒想著為你的手下擔擔責?”
太子道:“父皇,兒臣現下已然知曉自己犯了大罪,如不如實相告,豈非過上加過?”
言語間,劉成又上前來對皇帝道:“陛下,沈尚書,顧閣老還有忠肅侯爺都到了。”
皇帝揮袖子道:“都叫進來。”
“是。”
未幾,三人皆走進殿中。
事已至此,三人心里也自然都知道皇帝叫自己來所為何事,跪下之后什么廢話也沒說,皆是請罪的話語。
“陛下,臣知罪。”
皇帝哼了一聲,道:“你們認罪倒是認得快。”
太子的牙根微微咬了咬,他又道:“父皇,此事都是兒臣一人謀劃,至于顧言錚,還是希望您能夠網開一面。”
“混賬,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嗎?”皇帝罵道,“你是我大齊的儲君,你為了你那個不爭氣的舅父,你現下還有沒有點儲君的樣子?”
太子仍舊堅持道:“父皇,顧家三朝元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皇帝道:“顧言錚私自販賣鹽引,那下毒之事,朕也知道他沒這個膽子。但是如果朕連私販鹽引這樣重要的事情都可以饒恕他,那我大齊,還設什么朝綱?”
這話的意思已經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皇帝就是想拿顧言錚做個例子,殺雞給猴看。
如若皇帝都這樣說了,太子還為顧言錚說話,那就是蠢得不能再蠢。
“兒臣,自知有罪,還望父皇懲戒。”太子終是沒了話說,只得認罪道。
皇帝看了看伏在地上的太子,又看了看跪在一旁始終未有言語的四個臣子,煩躁道:“你們一個個,都不讓朕省心。”
“臣知罪。”那四人一齊說道。
皇帝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想著應該如何處置這幾個人。
太子這件事做得是不對,但是也不能懲戒太過。
一來他畢竟也是為了亡母家的事情操心,也算是有孝心。
二來太子一旦出了事,晉王有著鎮國公府幫助,必然一家獨大。
太子和晉王是要互相牽制的,懲戒太子不能不施行,但是太過了又容易讓朝局動蕩。
所以這個度,要掌握好。
“沈廬生。”皇帝緩緩開口道,“晉王說你們刑部派去押送顧言錚的人,見了劫匪都沒怎么認真動手。再加上你女兒為了劫匪,竟然挾持江楚寧,又誤傷了晉王。這些,你都認吧?”
沈廬生顫顫巍巍道:“臣知罪。”
“既如此,那便革職吧。”皇帝冷冷道。
沈廬生舉著手,將頭頂的烏紗帽摘了下來,輕輕放在了地上,把頭重重地磕在地上說道:“臣,謝陛下隆恩。”
皇帝又看了看顧閣老,“顧愛卿年老,又是為了兒子,朕可以理解。基于此,朕也不好懲罰太過,就派你,負責押送顧言錚到流放之地,如何?”
派自己去把唯一的兒子送到流放之地?
皇帝這招真是沒讓人看出來他網開一面了。
顧閣老滿臉震驚,但還是伏下他年老的身子,“謝陛下隆恩。”
“至于忠肅侯?”皇帝眼里含著冷漠,“這派去劫顧言錚的人,都是你手下的兵吧?”
忠肅侯高展道忙道:“是,臣知罪。”
“朕看,你是不知道怎么帶兵啊。”皇帝說道,“要不這金吾將軍,你兒子就不要干了。等他什么時候學好了怎么帶兵,在找朕來領差事吧。”
高展道雖是心有不甘,但是此時他也不能開口申辯些什么。
忠肅侯府的兵力,都集中在平海。高家在金陵的兵力,主要就是他的二兒子高長相所帶領的金吾衛。
皇帝今日若是把金吾衛的掌管權收了回去,可謂是斷了他在金陵的實力。
這樣一來,忠肅侯府在金陵,與鎮國公府可就差了一大截。
要知道,江楚燁所帶領的兵,基本都集中在金陵。
可事已至此,他也知道磕頭謝恩。
“臣,謝陛下隆恩。”
皇帝點點頭,看了看始終未提及的太子。
“太子,你覺得朕,應當如何處置你呢?”皇帝淡漠地問道。
“兒臣自知罪責深重,還請父皇嚴懲。”
皇帝點點頭,“你貴為太子,不好好替朕分憂,竟然還這般無法無天。這段日子,你就在東宮里好好待著,暫時不要上朝了,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太子一直緊緊地咬著牙根,聽完了皇帝的話,叩頭道:“兒臣,謝父皇隆恩。”
“對了,那個側妃,現在在哪呢?”皇帝問蕭臨逸。
蕭臨逸答道:“回父皇,那人欲殺害江姑娘,已被易江軍射殺。”
“死了也好。”皇帝說道,“那便扔到亂葬崗吧。”
“是。”蕭臨逸道。
皇帝看了看伏在地上的四人,揮了揮手道:“都下去吧。”
“是。”太子等人起了身,便一個個地頹然地走出了金明殿。
皇帝看了看蕭臨逸臉上的口子,關切道:“怎么樣,還疼嗎?”
“都是小傷,不打緊。”
皇帝隨口問道:“太醫呢?怎么還沒到,劉成沒叫人去請嗎?”
皇帝的話音剛落,劉成便急忙進門稟報道:“陛下,宋太醫早就來了,正在殿外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