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還不知道嗎?”江楚寧又問那侍衛。
“這剛出事,陛下還沒來呢。”
“我知道了。”江楚寧點點頭,然后便轉身越過人群離開。
她一邊走著,一邊思索著。
那小侍衛適才說嵐玉公主是因中毒而死,若是被他人所害,那極有可能便是湖邊被殺害的那人。
可若是那人,那他明顯是受了西夏人的安排,可西夏此番前來不是來求和示弱的嗎?為何又要暗戳戳地搞這種事情?
嵐玉公主死了對西夏有什么好處?這二者之間沒有一點關系,反倒這事情一旦被陛下查了出來,西夏那邊能說的過去嗎?
想到這兒,江楚寧總覺得,這事情沒那么簡單。
她停了步子,又再次折了回去。
等到江楚寧再一次走到嵐玉公主的大帳前的時候,人群早已不見,場面也安靜了許多。侍衛宮女都按部就班地走著,仿佛剛才并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想來也是,西夏使臣還在圍場內。若是讓西夏知道大齊公主在圍場死了,不論是自盡還是他殺,傳出去都有損皇家威嚴。
可她卻沒想到,從人聲鼎沸到靜寂無聲,竟然可以這么快。
突然一個粗獷的男聲喊道:“快過來!湖邊有尸體!”
江楚寧順著叫喊聲看去,又是一個西夏人,不過看著裝束與身形,倒和適才殺人的那個西夏人有所不同。
“賀遂使臣,您說什么?”一個侍衛走過去詢問道。
賀遂使臣?這想必便是賀遂泓了。
在西夏使臣在的情況下,圍場內不論是誰出了意外,陛下肯定都會按住不發。可這湖邊的尸體被西夏人發現,就由不得陛下的意思了。
這究竟是賀遂泓有心如此,還是無意為之?
江楚寧看著大帳周圍的侍衛都急忙隨著賀遂泓過去,轉眼間嵐玉公主的帳前的人就稀少了起來。
這倒是個好機會。
江楚寧屏住呼吸,敏捷地越過各個侍衛的視線,成功地鉆進了嵐玉公主的大帳里。
帳子里燭燈很亮,仿佛里面真的住著人似的。
不過這里確是寂靜得很,床上的嵐玉公主靜靜地躺著。
江楚寧仔細看著眼前的陳設。
桌上的蔻丹還沒有收起來,染唇色的紅紙也放在梳妝鏡前。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一步步地朝著嵐玉公主的遺體走了過去。
嵐玉公主和祥地躺在榻上,面色慘白,許是上了妝的緣故,顯得嘴上的一抹鮮紅格外突出,倒顯得有些嚇人。
江楚寧第一眼望去,險些被嚇到。
她長吁了一口氣,手慢慢地伸向嵐玉公主的頸側……
突然,一陣寒風從江楚寧面邊吹來,她稍稍偏頭,只見一柄寒光出現在自己臉側。
“別出聲。”身后是男子低沉的聲音。
江楚寧愣了一下,但馬上又快速地點點頭。
“你是誰?”那男子又問道。
“侍衛。”
“侍衛?”男子冷笑,“陛下吩咐讓你們的閉緊嘴巴,你倒是好奇心很重啊。”
陛下?
這人說起皇上的時候,稱之為陛下,且畢恭畢敬,那這人應該并非西夏人,或許他也是來探查嵐玉公主的死。
既如此,那自己和這人,也不算是敵人。
“這位公子,我此番前來,是覺得公主的死有蹊蹺,特來探求一番。”
“哦?”那男子不屑地輕笑,“你倒是說說,何故你會覺得蹊蹺?”
“河邊剛剛發現了一名被害的男子是的尸體,是吧?”
“這又如何?”
“剛才我無意間路過那里,看見了是何人殺害的。”
“何人?”
“一個西夏人。”
那男子沉默了片刻,“你是懷疑,公主的死,和西夏有關?”
“公主生性活潑,而且最近并無大事發生,自殺的可能不大。至于西夏,我也是猜測,還需要來這里探求一下。”
“你,探求?”男子輕蔑地說道,“僅憑你的一面之詞,我又如何相信?”
“我說的都是實話。”
“是不是實話,我也需要探求一下。”男子把劍收回,卻拽住了江楚寧的胳膊,輕輕一拉,江楚寧的身子便轉了過去。
他又一下子用手抓住江楚寧的脖子,直接按到了地上。他的膝蓋壓在江楚寧的雙腿上,使她動彈不得。
江楚寧全身倒在地上,脖子被狠狠地掐著。
“你究竟是誰?”
“我說的……都是……都是實話。”江楚寧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窒息,磕磕巴巴地說道。
“你不是侍衛。”那男子一只手掐著江楚寧的脖子,一只手把她的腦袋一扭,捏著她的耳垂,“是個姑娘。”
“我……”江楚寧吃力地說道,“除了這……這句……都是……真的……”
“哦?”男子冷冷地說道,“怎的就這樣巧,偏這一句謊,就被我挑到了?”
“那還真……真是……巧了……”
那男子手勁兒又大了些,“還不說實話?你是想和我去正衛司去說嗎?”
正衛司?
江楚寧心中一驚。
原來這人是正衛司的人。
正衛司,是專門服從于皇帝的機構。它是大齊定鼎以來由太祖皇帝設立下的。
據說無論是多么嘴硬的犯人,只要進了正衛司,都能乖乖張開嘴。
也正是因為此,正衛司的手段之惡毒也為人們所知曉。大齊上至百官,下至百姓,對正衛司皆是聞風喪膽。
男子手勁仍舊很大,江楚寧感覺自己眼前都漸漸發昏,但她仍是竭力想著如何逃脫。
“正……正衛司?”江楚寧吃力地從嘴里吐出這句話,“怕是……我想進,還進……進不了吧。”
男子眉間一緊。
江楚寧見到他這神情,心里也有了底,知道自己猜中了。
她便繼續用力地說道:“你……你沒有接到……命令,便擅自……來此。既然不遵……遵命令,你真的敢……敢把我帶……帶回去嗎?”
“你怎么知道我沒有接到命令?”男子的手勁兒持續加大,以至于江楚寧這回連話也說不出來。
他突然松了手,江楚寧總算緩過氣來,撫著胸口偏著頭咳嗽著。但由于怕聲音過大而引起外面侍衛的懷疑,她又只能降低咳嗽的聲音,使得她很長時間才緩過來。
那個男子一直用膝蓋壓著她的雙腿,并且在江楚寧咳嗽的時候也一直緊緊盯著她。
終于等到江楚寧停止了咳嗽,她微微喘著氣,看向離她極近的男子。
“怎么?”江楚寧笑道,“被我說中了?”
“你到底是誰?”男子目光狠厲,冷峻問道。
江楚寧徐徐答道:“我是江楚寧,鎮國公府江楚寧。”